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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个月马拉松式的忙活,出国前的各项准备总算差不多了,护照、机票、入学注册通知、英镑,所有该带好的细软和必要的旅行文件大都装箱入袋,万事俱备,只欠西北风了。我们要飞行的是西北方向,据说坐飞机不能一路顺风,那样不安全,逆风飞飏才保险。
昨天下午全家按照计划满心欢喜地开车回了趟老家,一段光宗耀祖之旅。
车从进村开始,爸爸就放慢车速,和妈妈摇下车窗不住地与推车挑担的、赶牛放羊的、开拖拉机和开汽车的乡亲们打招呼,同时也自豪的把女儿出国留学的消息广而告之。
我颇不以为然,有必要这样搞得路人皆知么?太张扬了吧。
爸爸说当然有必要,很有必要,村西头老赵家的儿子前几年去俄罗斯留学,那动静闹的,恨不得请戏班子唱大戏,在村子里大张旗鼓的宣传了好一阵子,现在咱要去的是英国,可比俄罗斯强多了吧,不展扬一下怎么行?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父老乡亲啊。
我不解,人家去俄罗斯与咱何干?像是故意跟人家较劲一样,比个什么劲儿呢?
妈妈瞥了爸爸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就是故意跟人家较劲,比什么?反正不是比面子,我看是比虚荣心,还不是一般的虚荣心,谁不知道老赵的媳妇当初是某人的初中同学,同桌,某人喜欢人家,可人家不搭理,这不就记恨了一辈子。
爸爸瞪了妈妈一眼,责备道,真是的,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有这么当妈的么?
妈妈用蔑视的语气回击,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孩子这么大了,别以为看不出你这是在跟人家斗气儿,哼。
爸爸生气了,低声斥道,闭嘴!越说越离谱了,怎么成了跟人家斗气了?
妈妈当然不会闭嘴,冷笑,别以为就自己聪明,买这辆车之前,每次回家步行都从东头进村吧?可有了车之后呢,每次都绕远从西头开车进村了吧,还做贼心虚次次解释,说什么村西头比东头的路好走,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爸爸争辩道,这简直是胡思乱想,村东修了水泥路后,不就一直走村东了吗?
妈妈说对啊,谁都不傻,要是再走村西,恐怕找不出理由啦,谁不明白你的小九九,不就是想让老赵的老婆悔不当初么?让人家羡慕某人现在的幸福生活,然后把肠子悔青,对不?
我忍不住想笑,老爹居然还有这么多故事,真逗,怎么我一直不知道呢?
爸爸从后视镜里发现我正抿嘴笑,立即说,别听你妈捕风捉影瞎说,没有的事儿。
妈妈不屑地说,人心有杆秤啊,是有是无,孰风孰影,谁心里都清楚。
随后两人都不说话了,车内开始沉默,到了僻静的街道,车外的乡亲们也没了踪影。
我觉得这事可能真是妈妈想多了,开车嘛,当然是哪里路好走哪里,可以理解,不过爸爸也该避嫌,如果真不是别有用心,就该避开村西头,本来就瓜田李下的有瓜葛,干啥还要在人家的瓜地提鞋、李树下整冠?
太阳落山,户户炊烟袅袅的时候,奶奶家到了。
这是爸爸从小生活过的祖宅,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我出国的消息有点儿轰动效应,一进门,等候多时的亲戚朋友们就齐上前祝贺,院子里几十口人把我围在了中间,颇有点百鸟朝凤的场面。
种地人忙完庄稼活儿,回家就没什么事儿了,所以晚饭都吃得早,因为我们一家的到来,伯伯、叔叔、姑姑早早就干完了地里的活儿,带齐自家儿女来与我们吃团圆饭。
这么多人,有点像学校里军训时大家围在一起就餐,颇为壮观,可以想见欢乐的家宴是多么的热闹,大伯把村里小饭店的大圆桌给借来了,全家人十好几口子在正间屋围坐在一起,从奶奶到我的小侄子,四世同堂,一派人丁兴旺的景象。
我坐在奶奶身边,她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对外说话办事,对内操持家务,里外一把手,村里没人不佩服,特别是老爷们儿,都夸爷爷娶了个好老婆,据说自从奶奶过了门儿,爷爷就当上了甩手掌柜,家里家外,大事小情,从来不闻不问,全由奶奶一人大权独揽,他成了逍遥派。
爷爷也很佩服自己的老伴儿,八年抗战时,日本鬼子在各庄都修了炮楼,特别是村边的铁路沿线,铁甲车到处巡逻,鬼子到处找花姑娘,从鬼子修炮楼到鬼子投降,奶奶这个村里有名的漂亮丫头,从八九岁开始一直到十几岁,每天都把自己的脸用锅底黑灰化妆一番,出现在村里人面前时就像一个要饭的丑丫头,大人们当时都感到不可思议,叹服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却知道聪明地保护自己,不简单,尤其可贵的是,奶奶那时年龄正是爱美不懂事的岁数。
后来奶奶提起这些往事,说幸亏村里没汉奸,否则等我把妆一卸,定遭毒手啊。
最让人惊奇的是,夏天容易出汗,锅底灰在脸上挂不住,常常需要“补妆”,可奶奶当时毕竟是个孩子,为了图省事,就找蜜蜂蜇自己的脸,脸被蜇得一肿就是十几天,这对一个小姑娘来说,要忍住剧痛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奶奶的传奇经历让我崇拜。不过她也固执,姑姑和我两代人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没能说服她相信脚下的地球是圆的。
她现在快八十了,仍思维敏捷,谁要是想跟她来点弯弯绕,不一定能绕得过她,兴许有可能被她绕进去。
席间姑父逗奶奶:老太太,孙女要到外国去读书啦,那里和咱们这儿不一样,每天起床后不管干啥,都要头冲下。
奶奶脸上露出不在乎的表情,说那有什么可媳的?早知道啦。
姑父继续逗她,问,你知道那里的人为什么要头朝下么?为什么和咱们不一样?
奶奶认真地像个孝子,说当然知道,人家看咱也是头朝下嘞。
我惊奇地看着姑姑,难道奶奶终于相信地球是圆的了?
姑姑只是笑,努努嘴让我听奶奶继续说,奶奶有她自己的解释:你们不是讲,人家睡觉的时候,咱们不睡么,俩人要是睡在炕的两头儿,不就是看着对方都头朝下?要是炕下有人站着,还横着的呢,这个道理我能不懂?
大家哄堂大笑,喷饭了。
我对奶奶竖起大拇指,奶奶就是奶奶,孙女服了。
奶奶说,别扯没用的,你能服我?才不信嘞,小妖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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