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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煊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久,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司徒君瑜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先是天旋地转了一会,才渐渐适应了房内的烛光,他在哪里?飞凤队出了叛徒,这次与他一起出来打探消息的弟兄几乎被戮尽,他只记得混乱中,萧北打晕了自己,引着剩下的突厥人走了。
他侧脸想要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却才发觉自己的耳畔有人的呼吸声,如此轻柔的呼吸,一定是女子,他定睛打量,不禁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圆润的额头,若蝶翅般扑闪睫毛,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双颊,不是他缇萦在他脑中心中的人又是谁。
“司徒君瑜?”他说话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嘶哑的要命,这一定是梦,黄家的商队是向西南走,怎么会遇到她。
“嗯。。嗯?!”君瑜听到齐煊的声音,不禁惊醒,从床榻上爬起来,糟糕她一定是太累了,就睡着了。
吃力地抬起手,齐煊抓住她的胳膊,“是你么?”
“是我,你不要激动。你受伤了,想要什么和我说。慢慢来。”君瑜忙道,回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慰,“没事了。”
“我们在哪里?”齐煊撑起身子,定了定神。
“在离叶城不远的若叶镇。”君瑜想要起身给他倒水,却被他紧紧地拉住。
齐煊知晓自己鲁莽,可此刻他并不想放开她的手,哪怕一刻也好。
“我哪也不去。”君瑜以为他害怕自己离开,不禁道。
“不,我的那些兄弟们。。”齐煊眼圈红了红,另一只手的指甲几乎要陷入肉中,“就我一人活着么?”
君瑜低头默默颌首,见他送了自己的手,起身去倒了杯茶给他,“先喝口水。”
齐煊想起这一年来与弟兄们的出生入死,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手越发地颤抖,他双手捂住脸,哽咽,“他们有家人在故乡翘首期盼地等着,有满心的雄心壮志未实现,他们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作为我大胤的好男儿他们没有血洒战场,却枉死于自己人的手中。。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君瑜,我好冷。”
几乎不受控制地抱住他,君瑜心里暗骂这融入骨血的习惯真该死,却还是紧紧地抱住他,他受伤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对不起。。”齐煊靠在君瑜肩上,她身上的玫瑰香让自己安心,可就在下一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将君瑜推开,“你快走。。不要和我在一起,会害了你的。”
君瑜不禁莞尔,现在的齐煊再聪明也不如十几年后的齐煊老练,这会子才想到,也难怪人总是要慢慢地成长,“你安心,我已打发伙计们先回伊循城报信了。这里就剩你我还有喜乐。”
“不。。我不能再休息了。四月就是父皇给的最后期限,若不能攻下陇西丢失的两座城池,慕容少将军就会被军法处死。”齐煊忙起身,要穿衣,这才发觉自己上身已被纱布缠满。
“你说我二姐夫?”君瑜将从伙计那里要来的衣服递给他,又将他身上的物什收拾在一个锦袋里与衣服放在一起。
齐煊点头,“梁贼出言不逊侮辱慕容老将军,慕容少将军气不过,中了那梁贼的奸计,被迫立下军令状,若无法在四月攻下丢失的两座城池,便要军法处死,且父皇圣旨也是逼着大军要在四月开阀,北地军要打头阵。”
“所以你为不寒了慕容老将军的心,就自告奋勇来打头阵侦查?”君瑜默默叹气。
“也不是因此,你二姐夫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不过是中了梁贼的诡计,我不能坐视不管。”齐煊缓缓道。
“知晓你惜才。”君瑜帮他穿上外袍,“可你想好眼下该怎么办?”
齐煊看君瑜熟练地帮自己穿着衣袍,不禁有些呆,仿佛这个动作两人演练过千千万万遍一般熟悉。
君瑜正帮他绑着腰带,见他傻盯着自己,手上使劲一拉,勒得他倒吸一口,“三少可想好了?”
正说着,齐煊见桌上的烛火微微地跳动着,杯中的水也泛起丝丝的纹路,不禁示意君瑜不要说话,侧耳贴在地上,神色严峻。
君瑜心下紧张,忙去外室叫醒了尚在睡觉的喜乐。
齐煊果真黑着脸走了出来,语气极为严肃,“你们快走。这里有我,想来是那帮人追了过来。”
君瑜从怀中掏出慕容明达送自己的令牌,递给一脸懵懂的喜乐,“喜乐,你马术好,快去叶城孟家搬救兵。”
“小姐,我不去,我要在你身边。”喜乐摇头,“喜乐要保护小姐。”
“你还不去!?若你也留在这里,我们三人谁也不要想走。”君瑜喝道,将喜乐推开,“若你不听我说,以后也不必再留我身边了。”
“小姐。。。”喜乐第一次见君瑜如此生气,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小姐,不要赶我走,我知道小姐是不想让我送死。”
君瑜扬起头,神色坚定,“你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可若你不听我的,就真要害了大家。还不快去!”
喜乐点了点头,她相信小姐说的话,想着便转身飞快向楼下跑去,骑上马厩的马绝尘而去。
“你为什么不走?”齐煊注视着君瑜,若说喜乐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孩,信了君瑜的话,他却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