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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总是孤寂悠长,莞儿很是思念曹翎。
这个总能给她沉寂的日子里带来欢声笑语的小丫头,此刻却在千里之遥的南方,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随大军归来。
虽说曹公定然会保得他们安全,但是她还是默默祈祷着,千万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油灯摇曳,她独自坐在明黄的光晕里,抚摸着个表面油漆斑斓的泥人。
曹植当年北征乌丸时送她的小玩意,被她把玩了这些年,黑色漆面大多脱落,早已失了光泽。映着些微的光线,倒像一桩陈旧的心事。
她想起某一日曹翎无意间瞧到了这个泥人,还好奇地问她:“莞姑姑,这个泥人都好旧了,你怎么还留着,是不是没有人给你买新的?”
她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她说:“是啊,姑姑就这一个泥人,丢了可就没有了。”
曹翎便露出个甜蜜的笑来,软软地偎在她怀里许诺:“等翎儿长大了,就给莞姑姑买好多好多好玩的,莞姑姑喜欢哪个便玩哪个。”
她闻言,笑着亲亲曹翎的小脸,心里却一片寂然。
只怕纵然眼前有千万个更好看更精致的玩偶,她也舍不得丢弃手中这一个。
就像她告诫了自己千万遍已经过去了,可心里却永远不能真正过去。
求不得,放不下。
今日曹植从身后环过她时,满满缠绕她的是独属于曹植的清冽气息。她忍了再忍,才克制棕身拥抱他的冲动。
他说要送自己和师父一起离开,可是她离开造成的后果,却皆要他来承担。
她如何能心安理得?
更何况,如今曹公已封魏王,立嗣之事刻不容缓,且事关重大,她无法帮助曹植,至少不能给他徒增烦忧才是。
曹丕必然已经开始了暗地的行动,却只瞒了自己一个。只怕不论是甄宓还是郭女王,皆晓得几分他的打算罢。
说到底,曹丕还是不信任她,纵然宠她爱她,却从不多在她面前透露自己的一丝想法。大约是觉得自个心里还是向着曹植,唯恐她泄露罢。
殊不知正是他这般自以为是的防备,才让她无法真正敞开心怀接受他。
太累了。
月上中天,莞儿素来不喜丫头在屋子里近身服侍,便自己吹熄了油灯,摸索着上了床。
一片黑暗中,有细碎的月色照进小几,巴掌大的泥人便零零散散反射着清冷的光。
曹丕果然派人去问计于贾诩。
问话人很快便归来,恭恭敬敬递于曹丕一方纸笺,上面寥寥几笔,却字字遒劲:惟愿将军能弘德养度,践责成义,勤勤恳恳,孜孜不倦,凡事不违孝道,则凡事皆可成功耳。
郭女王笑道:“恭喜爷了。”
曹丕狭长的双眸里同样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面上却仍旧拿捏着,斜睨她一眼轻咳道:“什么恭喜?”
“看来爷被立为世子指日可待了,自然值得恭喜。”郭女王顺着他笑答。
“不过是贾公些须给了些建议罢了,要谈立世子却是还早。”曹丕还是忍不住弯唇一笑,漆黑的眸子中却闪过几丝厉色,“只待邺城与许昌那边……我才能真正占得了主导地位。”
许昌是献帝所在之地,名义上的天下中心。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动摇天下之势。
“甄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是有几分手腕的,莞儿虽毫不知情,但是她与三公子素来有旧情,此时天时地利,要求人和还不容易?”郭女王自信满满道,“爷不必多虑了。”
虽然晓得郭女王说得有理,但是曹丕心底还是涌上很不舒服的感觉,面色不由得冷了下来:“若不是为了曹叡,甄宓怎会这样心甘情愿地助我,她的心思,我却是晓得的。”
说起曹叡,郭女王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光。
这个孩子,她接触得虽不多,却也能看出其钟灵毓秀,聪颖过人之处。听闻他不仅相貌如甄宓般俊美,还敏而好学,自小便深受魏王喜爱。
可是曹丕却看不出有丝毫为他骄傲的地方,几乎没有对曹叡笑过,也迟迟不对其表示重视之意。
这就有些奇怪了,他明明很宠爱甄宓,且甄宓是他的正妻,曹叡便是他的嫡长子才是。有这样聪颖杰出的嫡长子,曹丕为何不喜反威?
她思来想去,却只得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饶是她心志坚定,也忍不住为之震动。
她忍不住深深地看着曹丕。
这个比她还要小三岁的男子,为了这一份帝王业,究竟都做了什么,都忍受了什么,都谋划了什么。
除了江山,还有谁是他所在乎的?!
她心中,第一次感到丝缕的寒意。
虽说曹公与卞夫人曹丕等人皆不在邺城,再加上曹苗的早夭,魏王宫很是有些沉寂。但这年却还是要过的。
除夕夜里,照例该有夜宴,只是甄宓提议:“还是只自家人聚一聚便罢了。”
这话自然是对着曹植说的。魏王离城前,大小事务都交予了曹植。
曹植便道:“自然,只我们在,便不要大操大办了。”
甄宓便含笑点头。
曹植与她,也有很长时日没有好好接触过了。上一次甄宓带着身孕亲自去探望他还是他未成亲前,如今曹翎都能跑会跳的,方知时光流逝之快。
她还是那般温婉可人的模样,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也有了极其细微的纹路。
曹植低了头,不愿再与她对视,心底是满满的苍凉。
那晚他喝醉,踉跄着进了书房,从角落瓷缸里抽出幅画卷,缓缓展开。
边缘已经有些发黄,藕荷色裙裾的女子跃然其上,绸带束发,红唇抿成个笑,眼尾如凤翼飞扬,连琉璃般的眸子里都盛着满满的笑意。
十五岁的莞儿,这样欢欣的模样。
他迟迟未送出的及笄礼,如今只能默默留在这书房角落里,如鸡肋一般,如他此刻对莞儿的感情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只是在作这幅画时,他心中尚怀着对甄宓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心里不时闪过的不光有莞儿,还有甄宓的模样。
也许甄宓十五岁时,笑容也这般飞扬肆意过罢。
奈何,岁月催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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