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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春雨霏霏,烟雨迷蒙,衬着一院的花草如在雾中。缠绵细雨如飘飞织锦,一挥而就,蔓延在偌大的院落中。
夏初汐纤瘦的身躯穿过漫长的回廊,雪白衣裳翩翩而舞。依旧以面纱遮面,眸中澄澈,毫无波澜。若非身旁的侍女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真是看不出她已然失明。
现在她的心里存着满满的疑问,就在方才,她刚用过了早饭,便有侍女前来,说陆云邈请她前去一叙,让她收拾好了尽快前去。
昨日他对她的态度仍历历在目,虽不是非诛不可,但明显地存着敌意。此次邀她前去,夏初汐不知道他是何意,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他若是想要她的命应当是易如反掌的。随便使唤个小侍女在她的饭菜中下药,就足以致她于死地。可他没有这么做,就说明虽然他很恨她,但念在卿若的面子上,也不会要了她的命。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猜想。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谁藏了什么心思,谁又藏了什么心思。也许他就是要这样光明正大地杀死她才解气,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总之,一切小心为上。而且她私心里觉得,就算只是因为卿若,他也不会伤害她。她感觉得出来,那陆云邈是打心眼里喜欢卿若的。
她唇瓣含笑,任由身旁的侍女将她扶着走过漫长的回廊。拐过回廊拐角处之时,那侍女忽然停了下来,屈身行礼。
夏初汐茫然地睁着双眼,她知道她的面前站了个人,可他的气息她觉得很陌生。那个人在她面前站了片刻,擦过她的肩膀,如风一般洒脱。
风扬起的瞬间,她似是闻到一股梨花清香,熟悉得像记忆中独属于某个人的味道。她有些许的恍惚,直至身旁的侍女又扶着她的手,她才恍然回神。
“方才那人是谁?”夏初汐眸色依旧,就连这样的问题也听不出一点儿的好奇之心,好像别人答不答她都无所谓。
那侍女倒是个热心人,娇羞笑道,“那是陆家的大恩人,连老爷都很尊敬他,年纪轻轻的,人长得又好看……”
显然,她说着说着,一不小心已然沉醉下去了。回神时,脸颊上已遍布桃花,不好意思地歉然道,“奴婢说偏了,那个,反正他就是陆家的恩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陆家。”
夏初汐唇角噙笑,眸眼微弯。笑容里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就连眼睛看起来都满是善意,她笑道,“有人可以喜欢是一件幸福的事,这样的心情,无论多久,都值得去珍惜。”
小侍女显然没有听明白她的话,而夏初汐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有些事情,唯有经历能让你明白,说多无益。
这段小插曲夏初汐很快就忘了,但陆家大恩人突然在这个时间段出现,显得有些过于凑巧了。他一来,陆云邈便说要见她。
但夏初汐无暇多想,因为她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侍女将她扶进了屋子,就自行退下了。因为昨日来过一次,夏初汐对屋内的陈设还有些印象。
床榻方向隐隐地传来咳嗽声,她摸索着向前几步,猛然听到一道喑哑深沉的声音,“我在你正前方,放心,没有任何可以绊倒你的东西。”
嗓音低沉黯哑,带了抹沧桑的味道。但更让夏初汐惊奇的是,他的语气和态度与昨日大不相同,此时的他,才真正像个前辈一般沉稳。
夏初汐依言向他走去,确实没有绊到任何的东西。她亭亭立在他的面前,有礼问道,“不知前辈找初汐有何事?”
她感觉到陆云邈的目光犀利而深沉地落在她身上良久,却迟迟没有听到他说话。夏初汐犹豫着是不是再问一次,因这样别人盯着的感觉着实不舒服。
未想还未说出,他便语气不明地说道,“你这小丫头倒是能耐,竟能请得动那么多人为你求情。”
夏初汐不解,眸色冷淡如水。淡淡道,“前辈之意,初汐不解,还望指明。”她站在那儿,背部挺直,身形消瘦,那么强的存在感。
“卿若为了你顶撞老夫也就罢了,不过一日时间,你竟能让老夫的孙子孙女都帮你说话,他们可是从来不敢违背老夫的意思,就连……”他顿了一下,突然岔开了话题,“宣国公主,老夫当真是小瞧了你。”
桌上的烛台已然消融,残余的蜡滴在桌沿旁,顺着桌边垂直落下,却在落地之前凝结成了烛块,仅靠一丝薄弱的烛丝连接着。
夏初汐眸光微顿,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绽着笑意,脸上的表情却没多大的变化,她习惯了将心思藏在心底。
她说,“多谢前辈相告,其实初汐失明与否,本就与前辈无关,前辈不肯为初汐把脉,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任何人。”
话落,陆云邈抬眸看她。灰白发丝覆盖的脸上是岁月刻下的痕迹,如同刀疤一般深刻。苍老的脸上是病态的容颜,一双眼眸却依旧犀利尖锐,仿佛一眼便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他猛然一把拉过夏初汐的手,探上了她的脉搏。夏初汐微微受惊,幸而没有惊呼出声,只是心里暗自不满,这老头太一惊一乍了。
陆云邈把着她的脉搏,脸色沉凝,半晌,松开她的手大笑起来,笑声中溢满悲伤的色彩,感叹道,“情啊……”
夏初汐蹙眉,不解。正欲询问,卿若却在这个时候进了屋内,显然,方才是陆云邈打发她出去买了东西,而见她之事也是瞒着卿若的。
果不其然,卿若进屋看到她后,怔愣片刻,便焦急地问道,“初汐,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怎么样?”她转动着她的身体,夏初汐想说话,可是根本来不及说,头就被她转晕了。
“卿丫头,你……”陆云邈颤抖地指着她,一张老脸气得煞白煞白的,怒目圆瞪。他活了大半辈子,怎会教出这样吃里扒外的徒弟。
卿若见夏初汐没事,方松了口气,回头怒瞪着陆云邈,“老头,原来你支我出去买东西是为了避开我见初汐,说,你到底什么目的?”
夏初汐原就因为眩晕有些站不住,听了卿若的话更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这样的话语用在这样的诚着实不太合适,就像在询问一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一样,歧意颇深。
她拉了拉卿若的衣袖,可还没拉着,一声震怒猛然吓得她的手一抖,好不容易摸索到的卿若的衣袖就从她手中滑溜溜地溜走了,她耷拉着脸,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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