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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贵妃反而站起身来,缓缓地坐在了自己冰凉的床榻上,越笑越痴,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曾几何时,这个两朝为妃的雪贵妃落得今天这般田地,她的心中该是多么的荒凉。
姑苏暮年见她喃喃笑道:“贬为平民,平民......”
雪贵妃抬起泪痕尤湿的凤眸,轻轻向姑苏暮年望来,痛心地问道:“难道,他不肯来见我一面吗?”
姑苏暮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娘,皇上是为了你好。”
雪贵妃呵呵一笑,“为了我好,为了不让我一辈子都呆在这里,所以决定把我赶出皇宫,还我自由。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姑苏暮年劝道:“娘娘,趁夜,末将送你出宫吧。”
雪贵妃深陷悲伤之中,未能查觉到姑苏暮年特地强调的“趁夜”二字。
当姑苏暮年带着雪贵妃踏出宗人府的时候,她终于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头顶着广垠的夜空,顿时觉得全身轻松了。
雪贵妃清楚地记着,她在宗人府已经足足呆了八个月又二十五天了。
如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然而,没有人能体会到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有多么的荒凉。她宁愿做杜云沐冷宫中的废妃,也不要与杜云沐脱离关系。
姑苏暮年瞥见雪贵妃眼角处凄凉的泪水,领着她尽量避开宫人,经由乾清大门离开皇宫。
当雪贵妃远远望见灯火通透的乾清宫时,不由地止住了步伐,痴痴地望着那宫殿的方向,泪如雨下。
雪贵妃的这一生,爱得最刻骨铭心的一次,便是杜云沐。然而命运捉弄,她不得不嫁给了前朝皇帝,没想到就永远地将杜云沐送到了自己亲妹妹的怀里。
如今,她就要离开这个既带给了她噩梦、又带给了她希望、却也见证了她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下场的皇宫,却连见心爱的男人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有。
姑苏暮年小声催促,雪贵妃却痴痴地望着乾清大殿的方向,缓缓说道:“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
夜深的时候,雪贵妃由着姑苏暮年带出了皇宫,递给她一个沉沉的包袱,“娘娘,这是皇上让末将交给你的。”
雪贵妃一手接过来,提着这满手的重量就知道里面是沉甸甸的银子。她在心中冷笑,到最后她和杜云沐的关系就只剩下这些银子可以衡量了,“麻烦你向皇上转告一声,就说我谢过他了。”离了皇宫,总要生活,总离不开银子。
她还真得感谢杜云沐最后能给她这些银子维持生计呵!
在她的嘴角,不由地漫过一丝凄凉的轻笑。
姑苏暮年见了,却解释道:“娘娘,请别记恨皇上,他这是为了你好。皇上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放你离开皇宫,会害了你......”
四面楚哥,血腥风雨,当厮杀在这皇宫中全面展开之时,谁还能活命?更何况,雪贵妃是前朝妃子,落在明王的手里,一定不会有善终。
姑苏暮年回到乾清大殿向杜云沐复命说,“皇上,末将已经将雪贵妃送出了宫外。但是,末将寻遍了整个皇宫,都未发现楚后的踪影?”
直到第二日清晨,上官楚楚吵吵闹闹地跑到乾清大殿,一脸怒意,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端庄得体。
杜云沐站在白玉案桌前,只是轻轻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握紧狼毫玉管,笔道遒劲地书写着宣纸上的一排大字--千秋万代。
这四个字,是杜云沐送给明王的礼物。
无论今日是成是败,他都打算把萧国江山彻底交给明王。
“千秋万代”四字,是母后最大的心愿。
这个宏愿,他只能托付给明王了。
上官楚楚高高地提着一袭托地的裙摆,踩着木屐,明明凤冠当头,仪表端庄,却显得格外泼妇,一踏进乾清大殿就指着杜云沐骂道:“是你杀害了我上官家一百零八口无辜的性命?”
杜云沐埋着头收了笔,淡淡地说道:“上官英士必死。”
上官楚楚心有不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上官家助你登基为帝,你竟然恩将仇报。”
杜云沐不想再向上官楚楚解释什么,扫了一眼身旁的姑苏暮年,淡淡地说道:“送皇后出宫。”
“本宫不走......杜云沐,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了我,你灭我上官满门的消息吗?”
杜云沐算着时间,该是明王和魑魅进宫的时候了,斩钉截铁地说道:“姑苏将军,把皇后赶出皇宫去。”
上官楚楚一声狂笑,“本宫不走,让本宫来告诉你,是明王告诉本宫的。而且,本宫已经答应了明王,等他登就做他的皇妃。整个皇宫都是明王的人马,你杜云沐还能活命吗?本宫今天来,就是要看你的笑话的。当初你怎么羞辱本宫,本宫都要加倍地还给你。忘了告诉你们,本宫来的时候,一路在地上酒了毒药。呵呵......你以为你还有胜算吗?上官家的血债,是时候还了......”
姑苏暮年不禁掩鼻,暗暗骂道:“你真卑鄙,亏皇上还一心想送你离开皇宫,保你性命。没想到你是这般爱慕虚荣的小人。”
闻着异味,杜云沐却不为所动。
因为他早已做好了已死相拼的打算。
上官楚楚依旧是一声冷笑,“本宫卑鄙?论起卑鄙,本宫何能及你主子一丝一毫?杜云沐这卑鄙小人借助上官家复兴萧国,他却恩将仇报。本宫有他卑鄙吗?”
这个时候,明王一袭宽袍水袖,满眼矜骄地从殿外迈步进来,朗朗笑道:“杜云沐,你也有今天?”
兄弟间的权利争斗永远是最可怕的,为了这至高无上的统治权,所有的血脉相连统统被埋葬。
杜云沐终究是始料不及明王的手段,却也心甘情愿。
毕竟明王还可以延续杜家的香火,“大哥为何不穿着龙袍而来?”
明王挑了挑眉,“怎么,你现在就要把皇位让给本王吗?不过本王不屑,本王说过会真刀真枪地将你所有的东西都抢过来。你现在看清楚了吗,没有实权,你什么都不是,连你的皇后都要倒戈于本王,你觉得你还有颜面去见杜家的祖先吗?”
姑苏暮年一脸怒意,恶狠狠地骂道:“没脸见杜家祖先的人是你。”
明王根本不为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