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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背着回家
吴萍望着就想哭，低低地唤了声“李先生”，两个人下了楼梯，避开了苏一的房间，吴萍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身子一软，轻声抽泣起来。.
“她在等死。现在她应该在医院里，可我们谁也说服不了她。她就是不肯去医院，只想呆在家里，然后每天心里都琢磨着她的乐谱……”
李非一片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该找怎样的话题来安排他。
吴萍到餐厅时，众人已经开动，尤其是那个逛街回来的亲戚，对吴萍的南方菜手艺夸赞了几句。
吴萍走到厨房，给李非添了米饭，自己盛了一碗，苏一消瘦成这般模样，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倒是几个亲戚，说了几句表示同情苏一的话，吃着各自的饭。
因为文芳母女的突然到来，亲戚们午饭后就说要回去。然后各自道别，离开了苏家。
李非正要找苏刚询问苏一的病情，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钢琴声。
李非、苏刚、吴萍急急地往楼上奔去，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苏一穿着睡衣，身上又套了一件外套，坐在钢琴间，弹着一首谁也没有听过的曲子。
苏刚喊了一声：“一一……”
“伯父，我没事，真的已经好了。你看我又能弹钢琴，又可以填曲了，一切都在好转。”她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然后埋头继续弹琴。
“这首曲子，是我一直想填，却没有填好的，还在法国佩皮尼昂时我就开始作了，它的名字就叫《献给父亲》，可以叫它《父亲曲》，开始的时候，是写一个女孩站在父亲的墓前，手捧着鲜花，身上披着暖暖的阳光，她的记忆回到了年幼的时候，小时候父亲教她弹钢琴，和她讲做人的道理，天冷的时候，他给她穿上防寒的衣服，下雨的时候，他带上雨伞，站在雨里等候即将放学的女儿……”
“这是一首没有歌词的曲子，我不知道，能不能被世人所接受，可就是想写，就算不被人接受也没关系，我可以传到我的粉丝网站。”
“伯父，稍晚些的时候，我想去父亲墓前看看，你不要阻止我，李非哥会陪我去的，我就想出去走走。这里是我的故乡，我在这里出生，可我对这里一点了解都没有……”
下午五点过，天气转凉，苏一换了件衣服，在李非的陪伴下往父亲的墓地走去。
墓地在小镇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上有几棵柏树，坟墓的周围有一丛野蔷薇，在周围零星还有一些没有立碑的坟墓。照片上的苏正，还是那样的年轻、精神、含笑、神采奕奕。墓碑上刻着他的出生日期和离世日期。那几个“爱女苏一立”，尤其醒目。
“伯父还真是有心，居然把花城的那块墓碑也给移来了。这个地方还不错，不久之后，我就能躺在父亲的旁边……”
李非心头发酸：“你……应该振作起来，早些接受治疗，你妈还有你伯父他们现在都很担心你。”
“所以……”她觉得呼吸急促，贫血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这就意味着，她的病情也越来越重，“我想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静静地等死，不，其实也不是等死，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作曲上，死着扒在钢琴上……这才是我的人生。你们都说我应该接受治疗，可我实在不想在医院那个地方，我曾在花城遇到一个白血病的家属，她曾对我说，如果不接受化疗，她的妹妹也许能多活些日子……”
“那毕竟是少数，接受了治疗，就总还有希望。”
“希望？”她沉吟着，“我的希望在哪儿，是继续等着那可能匹配的干细胞。”
微风中，她轻轻地颤栗了一下。
李非脱下自己的外套，轻柔地给她披在身上，手指穿过她的长发，那样的温柔，就像她的声音，像她的眼神。
她静静地伫立，凝望着苏正的墓碑，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的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曾经的有神和水灵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有死水样的沉寂，就像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
远处的小路上，传来了苏纹的高喊声：“姐！姐，慕超哥来了！慕超哥来了……”
“你不该告诉他，他会把一切都搅乱的。”
“他应该知道你的事。”
“我们还是藏起来吧。”
她从没想过要对慕超袒承身份，更没想过要和他相认。
就让一切都成为过往。
在再次离开花城的日子里，她做得很好，没有和慕超有任何的联系，也彻底再度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如果他们真有缘份，就不会分开得如此彻底。
这在山里，周围有这么多的树，还有那么可以走的地方，要藏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苏一说完，就开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树林就掩藏了他们的身影。
慕超近了墓碑前，哪里还有人影，只有一阵阵轻微的山风，苏正的坟墓近在眼前，忆起在花城时，他对她吼出的那些话，霸道而刁蛮的，居然不许她去探望苏正，对她是怎样的伤害。
“苏一！苏一！”
慕超张望着周围，除了林里的小鸟，就剩下风。
他像个疯子一样，挥舞着双臂，一声大过一声，似要把自己的嗓子震破一般，喊着那个久违的名字。
她居然是苏一！
真的是苏一！
在苏家镇的别墅里，看到了吴萍，又见到了苏刚，慕超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可真的像是一场梦。失而复得，却要面对再度失去她的痛苦。
苏纹说：“真是怪了，刚才明明看到她和李非在，怎么没人了？”
“苏一！苏苏！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她如何去见他？
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有她被人算计的一夜。.她也曾看他和别的女人亲热……
一切都已经回不到最初。
她只是想平静地死去而已，让自己的生命灿若烟花，美如流星。
李非和苏一蹲在小树丛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李非低声说：“慕超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该这样对她。”
“几年前他就承受了一次痛苦，现在又何必再让他承受一次。”
她望着李非，拼命地想着应对的法子，她希望慕超可以离开，虽然慕超这家伙很多地方让她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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