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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说起。李夜又坐一刻钟时间,起身告别,临走时留下两声意味深长的笑,嘉王的脸色很难看,两月的监禁生活,让他消瘦了很多。
“是谁要陷害本王?这一招的确厉害,让我被贼匪所囚,将是一世都不能洗去的耻辱。”
于他,岂止是耻辱,更是一场恶梦。
他不能忘了,自己的姬妾是怎样被他人所凌辱。
他也不能忘了,在地牢里的日日夜夜是如何饱受煎熬。
“嘉王何不放宽心,孰对孰错,自有皇上替你做主。”
“父皇?”嘉王冷笑起来,“如今我成贼匪阶下囚,怕是父皇也引以为耻吧。如若让本王查出是何人所为,定叫那人生不如死。”
如若,并非有人故意所为,而是前凉、前越人设下的一招挑拨离间计,不知嘉王还会如何看。皇族不宁,何以安宁天下。嘉王自来就是太子、端王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出了此事,他们自然是欢喜的,因为此,嘉王在燕帝面前又稍逊了几分把握,就算燕帝还是器重这个儿子,却不会待他如以前那么宠爱。
林六想想这其间的恩恩怨怨,就觉得头痛,于她已是旁人的事儿,既然决定了离开中原,就万不会再让自己深陷这些恩怨是非之中。
“那个位置对于嘉王来说,就如此重要么?我倒觉得不如安心做个皇子,算来算去,不是你失,便是我得,又有什么意思。”
嘉王一转身,双手握住了林六的双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幽兰,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那算计我的人是谁?他害我如此,难道你就不生气?”
“王爷不如放下吧。这事儿谁对谁错,想必皇上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这一回,我已经输了。想让本王就此罢手,也不容易,只要本王能平安离开此处,定要真凶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嘉王认定是有人害他,他越是这么看,便越是中了奸计。
“王爷真是想多了。”林六推开他的手,任嘉王何等聪明,对李夜等人不放人,一囚就是两月余的举动,还是生了疑惑,而李夜今儿那些奇怪的话,更让嘉王认定是有皇子在背后动了手足。“我累了,想先回房歇息,二位请便。”
嘉王在花亭站了一会儿,想到被捉前后的事,越想越弄不明白,过往诸事皆一并涌上心头,曾是小事的事儿也被放大许多。与那么多人有过恩怨交织,又与自家兄弟有过那么多的算计,连他自个儿也猜不出那幕后的真凶究竟是何人。
想得沉重,只觉浑身一阵发热,解了外袍,盘腿坐在床上,可身子越来越热,嘉王倒吸了一口寒气,这是怎了,脑海里竟莫名地闪现出一些男 欢 女 爱的画面。
此刻,李夜坐在床上正在练功,身上一热,立时就醒悟过来:“天仙露!”他居然中了天仙露,用暮食、吃果点,饮清茶,这都没有什么,一件件、一桩桩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未发现异样,唯一的便是同林六等人吃了两杯茶。
如此一想,李夜调息内力,将体内的天仙露之毒气化成汗珠排出体外。他可以用内力化解毒性,可林六呢?
心下有些不放心,悄然来到林六所居的院落,今儿的月亮很圆,上了屋顶,移下青瓦,但见依窗处,放着一只大木桶,桶里水气缭绕,林六赤身坐在桶中,皎皎月光覆落在她的身上,仿似给她披撒一件银辉色的纱衣。长发如瀑,披散在身后,她盘腿而坐,竟无半点身中天仙露的模样。
“砰!砰……”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木妃一边拍打着房门,一面急切地道:“林姐姐,林姐姐,王爷不舒服,请林姐姐快去瞧瞧吧。”
林六就忆起,昨夜有人曾离开过院子。
“林姐姐,快去瞧瞧吧,王爷好像是病了!”
“王爷身边不是有你和梦承仪侍候么?我已睡下了,有事明儿再说,如若明晨尚未好转,再请郎中不迟……”林六的身子摇了摇,捧住胸口,近乎自喃地道:“看来中媚 毒的还有嘉王。”
她吃过的,大家也都吃了。除了梦承仪泡制的清茶,她、嘉王、沈思危和李夜也都有吃,如果是中媚毒,她们四人理应都中了此毒。
“林姐姐,我求你了,快去瞧瞧吧,就瞧一眼。”
一定是她们!
林六想着,心底像是有一把火焰在燃烧,越来越旺,她越发的难以压制,定定心神,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必你和梦承仪心里都明白。别再烦我!”
居然想出这样下毒的招式,以为如此,就能把她和嘉王拴在一起,不能,就算今夜难受死了,她也绝不会和嘉王在一起的。
木妃推了推门,里面却已上闩,想走窗户,可两扇窗户紧闭,却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她们俩自认是天衣无缝,未曾想还是被林六给猜出来了。现在怎么办?嘉王媚 毒发作,已经难以自制,再这般下去,定是会伤及身子的。
林六狠狠心,咬唇喝道:“还不快回去给他解毒,既是你们俩惹出的事儿,就应由你们俩来解决。”
木妃实在没有法子了,只得应了一声,转往正屋,推开房门,便听梦承仪娇呼道:“王爷,王爷,我是梦娘,我是梦娘……”
“不是,你是幽兰!你是本王的幽兰!”嘉王不由分说,拉住梦承仪,将她压在身下。
李夜瞧了一会儿,见林六尚算能自制,悬着心的复又放回肚里,离了小院,回房安歇。
沈思危打开房门,莫名地就走到了林六的房门前,徘徊在欲 望与理智之间,抬手欲敲,却又不能,他一定能控制自己的,一定能!
屋内的林六,依旧坐在已然冰凉的水里,因为从暖到凉一直都坐在里面,她倒也感觉不到寒冷。离了桶,离了这凉水,心底的火就燃得逾烈,木妃和梦承仪两人做下这样的事,林六觉得很是生气,她知女人的不易,所以并没有轻看她们的意思,不曾想她们俩竟又算计到她的身上。孰可忍,孰不可忍,这一回她真的无法理解这两个女人的所作所为。
门外,掠过一个淡淡的身影,那黑影如同一副洇染的墨画,久久地凝立于她的房前、窗前,轻缓的移步,长久的徘徊,欲敲门,却终未抬手臂,只是那样来回地走着,踱步。
夜,很静。
心,并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