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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蔓带着清歌走出宜园,刚刚踏上通往荫园的鹅卵石小径,便见陈嬷嬷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她原本阴沉着的脸见到许蔓的那一刻顿时亮堂起来,笑盈盈地和许蔓打招呼,还说陈家七爷带了许多外面吃小食来看大太太了,不过,大太太今早有些心口疼,中午珍娘去看过好了许多,想麻烦珍娘再去看看。.
许蔓被陈嬷嬷脸上的笑容晃闪了眼,若不是中午珍娘亲自去看了大太太的伤情,又亲口告诉她荫园发生的事情,她甚至要怀疑了。
陈嬷嬷却是不知道许蔓心里想法的,她恭敬地请了许蔓去荫园品尝小食,还特地告诉许蔓大老爷和徐姨娘住在了横秋苑,才和许蔓告辞去了宜园请珍娘。
这个横秋苑许蔓是知道的,在福寿苑的东北面,而大太太住的候府西南角,两个院子当真一北一南。算算时间,大老爷离家已经五年有余,甚至没有看见椿哥出生,按理说一般分别多年的夫妻无论如何也会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不管怎么说大太太也是孕有子嗣的当家主母,这体面大老爷也该给几分。
清歌也和许蔓有着同样的想法,见四下无人便将肚子里的话问出口:“小姐,您说大太太和大老爷的关系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了?平日里荫园小丫头们私底下还暗暗羡慕大太太呢,据说当年大太太喜欢兰花,大老爷可是亲自带着人快马加鞭去凤邑寻来那媳是三色兰花,又说大太太有一回在街上看见一个西域商人买那亮晶晶的石头,据说永远不会掉色,大老爷就花了一万两银子买下那石头送给大太太,再后来……”
许蔓正听得津津有味,见清歌突然停了下来,觉得奇怪,一回头,见她正惊愕地盯着一旁花丛中,更加不解,回头就要凑上去瞧个究竟,清歌却一下子拉着她快步走出了小径。
许蔓被清歌拉扯着往前急走,累得不行,就在她觉得气都有些喘不过来时,清歌一下子将她放开,自己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吐了起来。
许蔓不明所以,见她又十分难色的样子,就伸手清拍着她的背,边替她顺气边焦急地问道:“清歌,清歌,你好点了吗?”
清歌实际上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只是干呕了几下,不过被不经意的一眼看见的东西吓到了。
两人安静下来,才发现到了半月湖边上,往前便是九曲回廊。
许蔓见清歌脸色恢复了许多,才问她:“你刚刚可是见到什么了?”
清歌点了点头,浑身颤抖了一下,才道:“那里,那边有个小光头,全身是血,手里还拿着一把会发出几种颜色光芒的刀……妈呀,这后院怎么了,竟然跑来了个型尚……”
许蔓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在她看来这候府再不济,最多也就混进来个把小厮,后面再听见那人手里有一把会发出五颜六色光芒的刀,还一再提到小光头、型尚,她猛然想起清湖边破庙里睁开眼闯入眼帘的小十一,他就是一个光头,后来小十一见她自那醉杀阵里出来,还笑嘻嘻地自诩和尚的弟弟……
许蔓突然往回跑了过去,清歌被她的举动吓得连呼叫都忘记了,待到她反映过来,早没了许蔓的影子。.
许蔓前世也在电视上或者网上见过那些受伤的人满身血污的样子,可是,当她猛然间见到扑倒在花丛中像个血人一样的小十一,心口像被绳子紧紧勒住那般,呼吸困难起来。
此刻,在距离林府一个巷子的一间两进小院里,李挚斜卧在内院正房西稍间软榻上闭目养神。虽说是软榻,不过是一个罗汉床上铺了两层棉褥子,还是十分崭新的,一看便知刚刚自成衣店里买来的。四周的家具也皆用布罩子掩了起来,上面布满了尘埃,墙角那密密麻麻地蜘蛛网在这午后的光线下显出几分颓败……一切都在昭示着这是一座许久无人住过的院子。
李挚许是一个姿势太久了,试图轻轻动了动,拉扯着后背的伤口,疼得直冒冷汗,面上却不显。
随着房门“咯吱——”一声轻响,陈七手脚熟稔地走了进来,恭敬地回道:“少主,小十一已经送到了候府。不过,许小姐当真能保住……”
听到“许小姐”三个字,李挚想起来两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这个院子这间房间,他被敌人逼得甚至出不了京都,骑虎难下,那位自信地甚至自大的十一二岁小姑娘,抬头冲着自己露出一口雪白贝牙,傲气地道:“不必谢我!我不过不想再在京都看见你罢了。”后来,小姑娘果真依言将他送出京都,甚至将他带到湖州。
想到这里,他抬手打断了陈七道:“你去召集人手,按照计划尽快离开京都,我带来三千人,你一定要全须全尾带回去。”
陈七立刻跪在地上,哀求道:“少主,属下怎能在此刻离开?”
李挚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们能顺利搬救兵,我怎么可能有事?”一如既往地自信嚣张。
陈七愣了愣,只好无奈地起身,走到门口,又折转回来,将一个巴掌大地楠木盒子递到榻旁,沉声道:“这是少主寄托在栖霞寺里的,属下将它取了来。”
说完,陈七重重地跪下,沉闷的磕头声响起:“少主务必等属下回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直奔太平门外。
屋内,李挚打开那小巧精致楠木盒子,里面雪白的真丝手绢上放着一颗戒指,戒托上丝丝缕缕的银丝包裹着里面那颗非玉非石非金的圆润珠子。
他伸手摩挲着楠木盒子,想起了那天受伤后躲在黄先生找的马车地座椅下时的感受。
马厢里黑漆漆的,头顶轰鸣着车轮的咕咕声和马蹄的得得声,鲜血不停地从他的腹部流出来,小小的空间里是萦绕的是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身体里水份随着气温的升高渐渐流失,头晖目炫的无法感知外面的世界。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感到了无助。
自己会不会就这样静悄悄的、孤单的死在这车厢里呢?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没有人去追查自己的来历?没有人去关心自己的生平?
如那些死去的流民一样,被丢在不知名的山岗,被野狗吐噬完身体……
这么多年的雄心壮志,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难道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肉体渐渐变得虚弱。
朦朦胧胧中,软糯如醴的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如想象中母亲的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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