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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明军为清军全数歼灭,安北城实际上已成为满清的地盘,那些逃到山里的矿主陆续回来了,这一落脚就听到宜世带回来的消息——冶炼、出售兵器的收益降到原先的一半。
矿主之间立刻炸了锅,他们约着一同来到吞云楼向乜家当家的讨要个说法。
“一半的收益怎么行?这让我们吃什么?”
宜世将现今的形势和满清的态度都说了,还是无法安抚众人激动的情绪。有的矿主索性敞开来说:“我们这些人跟着乜家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多赚些银子,过好点的生活吗?现在看来,我们不仅没沾上便宜,还为乜家所累,真是得不偿失。”
“就是就是,”一人开口,其他的人纷纷附和,“早知道如此就不用铁去锻造兵器了,像乜老爷在时那样,采了铁炼些农具卖到全国各地,也挺赚钱的。”
宜驭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这些白眼狼的鼻子,他索性失回身份,像个泼妇一般提高嗓音开口叫骂:“当初说为朝廷锻造兵器是门好生意,积极要求冶炼兵器的是你们,如今锻造兵器的事出了岔子,回过头说风凉话的也是你们。我们乜家拼死拼活,冒着满门被诛的危险为各位联系买家,多方寻求帮助,到头来还落了个不是?这叫什么道理?”
他这个满人的女婿不开口还罢了,他这一站出来,底下的人意见更大了,“谁不知道你乜四爷娶了个满人王爷家的女儿做媳妇?跑去老丈人家一趟,回来我们的收益就降低了一半,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还难说呢!”
宜驭气得直跳脚,“这其中能有什么猫腻?能有什么猫腻?你倒是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眼看着宜驭就要跟几位矿主吵了起来,宜世却坐在一旁不劝不说,梓爷急了,走上前来拉这个劝那个:“大家都少说两句,别太激动,有什么话平心静气地谈……坐下来,都坐下来,给我梓爷几分薄面,大家坐下来谈!”
有那狂悖之人一把推开梓爷,“你算老几?老子心情好时称呼你一声‘梓爷’,其实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乜家养大的一个仆人,你也算得上‘爷’?我呸!谁不知道你名头上是乜家的爷,其实就是乜家的狗——为了主人至死方休的狗!”
“你才是条狗呢!”宜驭见人拿小叔说事,一时间怒火中烧,撩起桌上的茶盏就向那人头上砸去,那人身子一偏,飞出去的茶盏撂倒了后头的人。
“小样!你敢打老子!”
几个人冲上来就要教训宜驭,那头乜家的小厮们赶紧冲上来帮自家主子,场面顿时陷入混乱。宜世也不知道抽哪根筋,自始至终干坐着,场面再乱也不理。倒是从山里玩了一圈回来的宜寞、宜幸听说吞云楼这头出了事,赶忙跑过来适时地阻止了这场闹剧。
“好了。”
宜寞先拉开自家兄弟,宜幸手一挥推开那帮有心惹乱子的矿主,“诸位要是觉得乜家亏欠了你们,我代乜家向你们道歉;要是觉得乜家恶意吞吃各位的收益,可以解除与乜家的合作关系——一切全凭大伙高兴。但若是存心在这里找碴……”
他掀开袍子,露出腰间的佩剑,“我小叔和几个兄弟都是斯文人,不会与人动手。我乜老三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吃喝玩乐是我的专长,打架闹事我从小就来,谁要想骑到我头上拉屎,大可以试试看。”
玩世不恭的乜老三大家见多了,他的狠劲大伙还是头回见到。几个矿主摸不清他的脾气,不敢轻易出手,于是乎这个劝那个,那个说这个,意栖在从旁边赔礼边说合,不一会儿的工夫吞云楼里的外人皆散了。
宜驭气还没消,逮着大哥问个究竟:“大哥,刚才那帮人那样欺负小叔,你怎么不发话?”
宜世拨弄着茶盏里浮着的碎叶子,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发话有用吗?有人会听我的吗?那帮矿主早就对我不满意了,现在他们服的是你,哪里轮到我发话?”
宜驭听出大哥话里的道道来了,一时间脊背泛凉,“你还在为前段时间的事生气?”他以为大哥肯同小叔一起去盛京就是不再怪他觊觎当家位子一事,原来大哥只是引而不发罢了。
说到底这事是他的错,宜驭勇于承担后果,“大哥,前段时间我是毛躁了些,有什么做得不当的地方,您多包涵。我有什么错,改日我摆酒当面向您道歉。您别生我的气,更别怪小叔。”
他不说还好,一说宜世更不高兴了。听宜驭这话,好像他是个很小气的人,容不得旁人得罪自己分毫。
也不想想,小叔辅佐了他十年,才把乜家撑到今天的局面,宜世一直以为他跟小叔是一条心。虽说平日里小叔疼四弟多些,他也总以为是因为四弟年纪小的缘故。如今几件事连起来,宜世忽然觉得小叔偏向辅佐四弟当家,那他还霸着这个位子干吗?
“原本我不想再理家里的事,可眼见着乜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坎,我不能不管。盛京我也去了,那王爷我也见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事实证明我没有能力解救乜家于危难。当家人这个位子,你们谁有能力谁坐。”
宜驭以为大哥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赶忙劝道:“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当了十年的家,做得好好的,怎么忽然……”
宜世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十年前我出任当家人是小叔扶上去的,那时候三弟、四弟尚且年幼,二弟又被个命数之说捆着。如今,二弟已顺利度过二十五岁,可见神卜的话也不能全部当真。我看,不如由二弟你来当这个家好了。原本爹就是想培养你继承他的产业,而你的才德又是大家公认的。”
“我怎么可以?”
宜寞刚要拒绝,意栖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s院传出话来,说……说兮时小姐……兮时小姐快不行了!”
宜寞赶去的时候见兮时面色黑紫地躺在床上,已是气若游丝。古怪和玲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旁边还站着早已魂不守舍的那答儿。
“怎么回事?”他向古怪问道。
平日里虽不见古怪的身影,但他始终在兮时的周遭守护着她,谁能绕过他的视线要兮时的命?古怪僵硬着脸毫无表情地告诉他:“她送东西给她,她吃了,快死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宜寞忘了古怪的表达能力也属于他古怪的一部分,视线偏转到玲珑身上……它说了他也听不懂,还是问在场的最后一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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