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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晌午把折子揽了揽,该批红的都批完了,晚上用了膳不想歇息,转来转去,就只有你这儿没来过了。”他的声音隐在黑暗中,显得闷闷的,抑郁不乐的样子。
“太液池晚上还是掌灯的,温室里培育的那几株莲花开得正好,游湖采莲正当时,陛下不如去那里走走,奴婢下处粗鄙不堪,污了陛下的眼。”她走到门口,左右瞧了瞧,不见喜田、芳翘,看来昭衍正是一个人来的。
“你屋子里整洁干净,怎么会委屈了我,我自小跟随父皇四方地走,什么样子的屋子没有住过。”
“金屋银屋皆可住,只是奴才下人的房子,容不得帝王住。”她皱眉头,他不是闲的无事来溜达的吗,还敢肖想住她的屋子。
“玩笑罢了,别放在心上。朕听说宫外福禄里晚上多繁华,你自小在福禄里长大,朕带你去逛逛可好?”他说的认真,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
“福禄里……”
她垂下双手,心中某一处柔软被人轻轻触碰,仿佛手指戳在一团棉花上,被柔柔地弹开,不舍与留恋则深深融进骨血……
秦府宅门,一套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常以文人墨客自居的父亲,在门口挖了一个池子,池中养着银黄锦鲤,他说那叫“洗砚池”,写了字,画了画,要在这里洗毛笔砚台,待他学有所成,成一代文豪,这池子中的水就自然变成墨色……
她与门房家的孩子,偷了墨汁出来往池子倒,希望父亲早日成为大文豪,谁知第二日,死光了池塘中的锦鲤,父亲又气又笑,直呼“痛矣!心痛难押!”
那个时候,福禄里热闹的紧,只是在不知何为“天伦之乐”的时候,感受了父母之爱,待懂事明理后,却残忍失去这一切。
“朕记得,你有一位故人尚居福禄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长舒一口气,望着昭衍的背影,眼光柔了几分,他所说的故人便是秦叔了,说到底,今年探亲还是他一手促成的,这恩情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最后一次。
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芳翘未曾服侍陛下?”
“朕派她去贵妃宫中请安。”
“喜田呢?”
“今夜不是你御寝,新*的小宫女朕不喜欢,他……替朕值夜,暂时出不来。”
她点点头,扑扑裙子迈出屋子:“陛下的车马就在城门外吗?”
“在,一直在。”他猛地转身,见到她出门,唇角不自觉上扬,孩子似的。
“奴婢服侍陛下微服私访。”两手合十放于小腹前,她微微在他身侧躬身,礼数周全,偏生被她做的细腻又好看。秦羽蹊夜里披散下的青丝三千,随着弧度,从肩上流水般地倾泻而下。
城门口停着一辆墨色流苏的小马车,及不起眼,赶车的小太监是御马苑的桂圆,圆胖的一张笑脸,给昭衍行礼后,利落地朝秦羽蹊打个千儿:“奴才久闻姑姑大名,今日才得以一见,果然是贵人贵气。”
她几分窘色,抬眼看向昭衍。
昭衍朝他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钻进车里,桂圆笑呵呵地:“姑姑莫见外,小桂子就这张嘴总是管不住。”
秦羽蹊刚要回话,那边昭衍掀开帘子,一手伸给她:“拉着我上来。”
她只得笑笑不语,将手放到昭衍手上,被他用力拉进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