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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跑回老家了？”
“是想跑回老家，跑回爸爸妈妈身边。可是，他们的势力太大，开着拖拉机追上了我。村长说，你跑不掉。就是跑到了家，也会乖乖送回来。结婚就是过日子，不是过长相，不是过个头儿，是过稳当。这话也不假，可是，我就是看不上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我们是一对儿。可是，他是村长的侄子。村里人就觉得我们门当户对。”
“再后来呢？”林峰生怕断了话题。
“后来，我就当了村里学校的老师。他们答应给我开支，可是，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被村长领走了，交给了他媳妇，他媳妇直接管着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
“他们拿去钱干啥？”
“这还用问。一大家族人所有的工资收入都得给村长媳妇，由她调配开销。我也不例外，这样也更能控制我。”
“也好啊，这样更省心。”
“能省心吗？除了教书，还要天天起早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做饭做菜，还要下地干农活儿。我的手粗糙得像锉刀，不像老师的手，不像女人的手。”
“你们幸福吗？”
“这还用问。当然没有，后来，有了孩子，就踏实了下来。啥感情不感情的，年常日久，就都是亲情了。还好，他是个老实人，从不惹我生气，对我百依百顺。”
“哦，也好。”林峰点点头。
“后来，村长到城里工作了，他们一家人都走了，都跟着进城了。这一大家子的事，就都由我操持了，公公婆婆，爷爷奶奶跟着我们，还有两个叔叔一家人，都一起过。”
“多好，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林峰松口气，笑了。
“累死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倒希望被人管着。”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一直当老师，过日子。再后来，他叔叔把我调到了这里，把他调到了一个大企业里当司机，也进了城市。”
“这不挺好吗？后来呢？”
“就这些了。没有后来了，后来还没来呢。”
“没有后来了？”林峰对她的回答有些失望。
“后来，就在这里看书，后来，就被一个人来回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提问。”她皱皱鼻子。
“这个人，真讨厌，不午休，瞎关心别人的事。”林峰假装着替她说话。
“我就知道他肯定会问这问那。他不问，倒是反常异常了。他的眼睛里都是问题，就像我的眼睛里都是故事一样。”她说完，“噗嗤”一笑。
“那，讨厌的人今天就问到这里了，收了话题去午休了。”林峰往后退了一步。
“这意思，明天还接着问啊。”她垂下手里的书。
“也许吧，问题多多，就怕人家烦了，得不到答案。”
“问了这么多，都掏空了。还问吗？”
“刚刚开始，刚刚拉开帷幕。”
“你的故事呢？你眼睛里都是问题，都是问题的眼睛，就没有故事吗？”
“我哪里有故事啊，我就是个制造事故的人。”
“不愿意说，就去休息吧。我读我的书，你做你的梦。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不打搅井水。”她又捧起书。
“有时间再说吧，今天是没时间了。”林峰抬手腕看看表。
“你再去躺会儿吧，我看会儿书。”
这个时候，窗外的阳光黯淡下来，狂风骤起，阴云在天空翻涌，“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狂风舞蹈着树冠的满头乱发，把密实的雨点往玻璃窗上砸。
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撕裂天空的闪电。
她赶忙去关开着的窗子，林峰也赶忙回身，两个人一个从南一个从北，把开着的窗子依次关好。
最后一扇窗在中间，两个人抢一个窗子关，显得手忙脚乱。
狂风舞着雨点儿钻进来，雨雾就吹乱了她的秀发，吹乱了她儒雅贤淑之气。
林峰眯着眼睛，想起和李婧在学校图书馆捉鱼吃鱼的场景。他心头泛出一股惆怅酸涩，眼底瞬息蓄满了泪水，低头转身走到小床边，收拾乱乱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