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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生死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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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擅闯虎池禁地,喧哗吵闹?”一声大喝传来,几女猛一抬头,见离她们十步来远处,竟悄无声息站着一名黑衣老者。.那老者花发未挽,随风飞舞,颔下未蓄胡须,面色沉肃,双目炯炯,随意盯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赵菲儿,威严问其余几女。

赵菲儿适才抱着松干挣扎,脸上被擦破数处,血迹隐然,长发纷乱虬结,挡住她的容颜,她不顾一切地挣扎开几女掌握,朝那老者手足并用地爬去,哭泣道:“大叔救命,她们要将小女子丢入虎池喂虎。”

“胡闹!”老者不怒而威,黑袍鼓荡而起,缓步朝赵菲儿行来,雪地上竟没留下一丝脚痕,“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你是谁?”适才俏颜没跟来,媔君俨然是几女之首,她跨前数步挡在赵菲儿身前,阻住她的去势,傲然仰头瞪视这老者,斥道,“此婢使计冲撞静安郡主,致使静安郡主腹中胎儿不保,我等奉静安郡主之命,将此婢送入虎池喂虎,与你何干?”

“姐姐,”媔君话音刚落,她身后一女上前一拉她衣袖,低声提醒她,“我们送这贱婢来虎池前,静安郡主明明说过,若夫君追查此事,就说她是自寻死路,跌入虎池的,姐姐岂可莽撞胡言?”

媔君脸色懊恼一变,转头怒瞪那女子一眼,不置一词。

那老者见此情形,心里有几分明白,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静安郡主吗?她不奉帝旨嫁归汝阳王,私入太尉府,现如今安儿还替她担下不小的干系。.难得安儿念旧,勉强将她收留,如今没名没份的,连个如夫人都勉强称不上,落得如此境地,竟敢私遣众婢擅闯太尉府禁地,草菅人命,胡作非为!他日若成了势,还不猖狂至极,难以辖制?”说毕,他袍袖一拂,一股大力传出,媔君身不由己蹬蹬连退数步,扑通仰头跌倒雪地上。

那老者走上前去,弯腰亲手去扶赵菲儿,关切问她:“你伤到哪里没?”

赵菲儿虽疑惑此人如此大胆,敢与窦老夫人一般直呼窦建安的小名,足见他与窦建安关系匪浅,但见他武功深不可测,此时保命要紧,不做二想立刻选择牢牢傍上这个大救星,心怀感激地伸出手,手指出于习惯性地隔袖搭上老者腕脉处,借力站起,却皱了皱头,迟迟没从他腕间挪开手指,反而抬头看向他的脸,更是一脸深思,倒似忘了此刻自己身处险境一般。

媔君狼狈爬起,扑掉浑身雪花,心知今日遇上了高人,不敢再招惹这老者,招呼其余几女,赶紧离开松林,去寻静安郡主问计。

老者不悦地盯一眼沉思中的赵菲儿,将手腕从她手中取开,掉头大步离去。

赵菲儿惊醒过来,拔足去追他:“大叔,请问你是谁啊?请以真面目相示,小女子他日定当报答大叔的救命之恩。”

老者倏然停下脚步,回头又盯住赵菲儿,举手摸上脸面自言自语:“老夫最近的易容术莫非退步了?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小妮子都能看出老夫面貌为假?”

赵菲儿听他此话,觉这老者蛮有趣的,且她体弱难支,更兼适才被拖出房时,脚上没穿鞋,一地白雪堆积,步步行来,步步冰寒刺骨,如何能追上他,遂停下脚步,敛衽为礼,意极诚恳笑答:“哪是大叔的易容术退步了?实乃小女子适才无意中把了大叔的脉,发现大叔脉弦细涩,体内正气已虚,邪积恐已有些时日。此时大叔的形容,该是身体瘦削,面色晦暗才对。但大叔容色虽正,神情木讷全无生气,小女子故而私自揣测,大叔定是用了人皮面具之类变易容貌。小女子得大叔相救,苟全性命,无以为报,所幸家传医术,尤善治积聚所致的瘕症。大叔此昌块日久,恶瘕已成硬痛不移之势,气血互结,血淤更甚,若不及早医治,待积块坚硬难消,时时剧痛难忍,形销骨立,药石无效,命将不久。”

老者眸露惊异地转过身,仔细上下打量赵菲儿,蓦然想起什么,眸光一寒喝问她:“你是谁,从速报上名来!”

“小女子姓赵名菲儿!”赵菲儿不知他为何态度大变,但她获他救命,心怀感激,遂不作隐瞒,将自己姓名告知。孰料那老者听她此话,倏然眸中杀机毕呈,身形一动,残影闪过,人已回到赵菲儿身边,胼指点向她头前部神庭穴。

赵菲儿谙熟人体要穴,见他来势,已知他欲取她神庭穴,此穴若被击中,即刻头晕脑胀,性命不保,岂敢任他施为。她毫不二想滑身退步,上身后仰,但她身体病弱,双腿亦同时一软跌倒雪地上,堪堪躲过他一击,慌乱之中空门大开,前身各处要穴,皆置于此老者手下。

老者倏然就势回腕一点,落指处恰是赵菲儿的膻中穴,此穴位于女子两乳之间,作为地位高贵武艺超群的武者,岂能取女子此穴相攻,将来传扬出去,于声名受玷。老者虽一落指,立取她性命,还是收指一移,欲重取赵菲儿鸠尾穴。

赵菲儿获此一线之机,故技重施,翻滚开去,惊呼道:“大叔,上苍有好生之德,小女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既大发善心救小女子一命,反而又欲为恶夺之?”

老者闻言气愤不已,以指怒对她大骂:“褒姒烽火戏诸侯,妲己谗言剜臣心。自古君王迷红颜,国亡家破起刀兵。如你这般的亡国祸种,老夫若不灭杀,坐视今上与安儿为你纷争迭起,矛盾加剧,斗得你死我活,天下大乱吗?”

赵菲儿深知此老者武功深不可测,心电念转间想起赵二柱曾对她提及,昔日天子与太尉骊山之战,她坠谷之时本来能得刘晋和董孟舒力救,却被半途中杀出一个铜面人,欲取她性命,耽误良机,后来便是此人将窦建安救走。赵二柱当时虽隔得远,没听到几人交谈,但从当时情势及一些隐约听来的风声判断,那个铜面人当是窦建安的恩师晁不错。晁不错假死遁世,岂敢以真面目行走天下?眼前此人言行举止,料必是晁不错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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