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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韵然不挣扎,亦不再踢打,只仰了头,轻藐地笑。
“狄上诺,你的母亲正在天上看着你。”
狄上诺蓦地全身一僵,停下来,胸口急剧起伏,面色铁青骇人。
谢韵然看不清他的目光神情。
仿佛一切凝定如死。
片刻僵持,他起身,转身离去。
及至走出门外,再未看谢韵然一眼。
又是一日过去。
算起来,今晚该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可无论狄上诺还是连城的人,都再无动静。
再没有人进来过,亦没有人送饭送水,谢韵然被独自囚禁在这间斗室中。
唇上、颈上、手腕、胸前……都留下淤青痕迹,或磨破的伤口。
入夜,一室森暗。
谢韵然蜷缩床头,努力拉扯衣袖领口,想遮住这些不堪入目的伤痕。
可是怎么拉扯,都不能遮住被羞辱的痕迹。
谢韵然狠狠咬唇,仍忍不住落下泪来。
忽有一线光,从门口照进来。
狄上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身黑衣,披风拽地,与身后夜色相融在一起。
跟随在他身后的虬髯大汉,领了八名重盔铁甲士兵,从头到脚罩在披风下,幽灵般守在门外。
他走到谢韵然面前,静静注视谢韵然。
“时候到了?”谢韵然笑了笑,站起来,抚平散乱的鬓发。
狄上诺突然攥住谢韵然手腕。
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雪,手指冰凉,薄唇微颤。
谢韵然怔住,忘了挣脱。
“若你不是你,我……”他忽然语塞,痴痴看谢韵然,满目恍惚,似有一瞬的软弱。
心中微震,谢韵然垂眸,隐约有些明白,却又不愿相信。
终究无言以对,谢韵然只缓缓抽回了手。
他的手仍僵停原处,一瞬不瞬地看着谢韵然,灼热目光渐渐冷却成灰。
虬髯汉子跟进来,将一只黑色木匣捧到狄上诺面前。
狄上诺眼角一跳,一只手搭上那匣子,却犹疑不肯打开。
“少主!”虬髯大汉目光灼灼。
狄上诺的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指尖一颤,终究还是掀开了匣子。
匣中是一条普通的玉版束带。
他小心地取出玉带,亲手束在谢韵然腰间。
谢韵然往后瑟缩,躲开他手指的触碰。
“别动。”他扣住谢韵然双手,面色如罩寒霜,“玉带中藏有最烈性的磷火剧毒,一旦触动机括,磷火喷发,立时引燃,丈许内一切皆会烧为灰烬。”
谢韵然僵住,一刹间,连呼吸也凝固成冰。
“你最好祈求老天,助我顺利斩杀连城,你也可免一死。”狄上诺轻抚谢韵然的脸,笑意渐冷。
他将一件褚黄丝绦的玄黑披风给谢韵然罩上,借着月光,那披风上熟悉的朱红虎形徽记赫然入眼。
朱红虎符是兵部徽记,褚黄是钦差的服色。
难道,他们……他们想混作兵部钦差侍从?
谢韵然一惊非小,心念电转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隐约浮出。
未及细想,狄上诺已经将谢韵然扣住,“跟着我,记着,一步不慎就是毒焰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