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为了丁一芳的死刑改判,武天明就像谈判做生意,和相关人员交涉了几个通宵。死刑改到无期死缓,然后再几年几年的减刑,最终才与专案组达成默契,改为有期徒刑十五年,在劳改农场服刑。
那箱金银财宝也被武天明派人跟踪追回,将主张私分的祸首刑拘,财宝上缴到县委财政。至于贞香提议的塑造主席巨幅金身之说引起了一番激烈的讨论,县革委会成员七嘴八舌,大多数人跃跃欲试高喊万岁举双手赞成,但以武天明为首的少数派却摇头不同意。
在纷争不定的情况下,最后武天明来了个智截财宝,他经过思忖后在会上婉转地说了一番话才成为定海神针。
“同志们,我和你们想的一样,塑造主席巨幅金像的确是大好事,我只是有个顾虑供大家参考,咱们云江县并不富裕,省里财大气粗都没有做这件事,我们破例而为……其他大县富户怎么看我们?地区领导怎么想我们?还有,省里得大领导怎么看带这件事?我们革命坚定一往无前忠心耿耿,却不被理解而认为我们抢占领导风头,这……大家觉得合适吗?”
武天明这一苦口婆心的理由终于说服了多数派,于是,金银财宝在他的提议下,将用于云江县汉江码头的最新建设。
丁一芳的命保住了,他在原定枪毙的时间去了劳改农场。
他是乘汽车哼着皮影调掏着耳屎去的农场。对他来说,能活着就是检了一条命,在他看来,十五年的光阴很不错,够他一活的。他评估着自己几度逃亡伤痕累累的身体,认为能活十五年也是自己的造化。
武天明迈步走向十字路口的另一端,要和贞香分道了。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望着贞香说:“哦,我还要告诉你,那天我去牢里看老丁,他提起你时……还给了我一个任务,”他笑着问:“你猜,是什么任务?”
贞香瞅他一眼,摇头道:“我可猜不着。”
“嗯,他要我以后时常照顾照顾你。”
“是吗,”贞香感到恨意外,朝他笑笑说:“真有意思,我哪有让别人照顾的命啊,难道他忘了。”
武天明沉吟着点头,“可你是女人啊,女人就应该让人照顾。贞香,我以后会去看你的,你可别把我当成黄鼠狼……撵我出门哦。”
她“噗嗤”一声笑了,这一刻,她笑得很开心,但却没有接他的话回答是否欢迎他。
他望着她笑,很温馨,她的笑声让他感到心里一片纯净。
他走了,走过路口又转回身来向她挥挥手。
她站着,心里怔怔的久久的望着他的背影,好像在辨认一个老友,是亲,是疏,是近,是远……好久没有这样看一个男人了,当她回过神来,连忙看看四周,难为情地抿嘴笑了。
扫视着满街的行人,着装大都是蓝色黑色与灰色,间或有点白色,这冷基调的颜色无序地流向东西南北,她看着,内心突然沉寂,怎么也无法敞亮起来。
是哪个星期天开始武天明成了家里的常客,贞香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武天明来了很自然,很随和,不像刚认识的新知,却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他在星期天来到时,有时带来一些报刊,有时提来一网兜水果,最奢华的是提着一块猪肉,说是要她红烧或是粉蒸。
总之,武天明每次都有理由前来探望。他来了会给她劈柴,会在后院陪她谈天说地,还会陪她缠绕悠悠长长的毛线团。
她感到自从他的身影出现在这寂静的小庭院,家里突然变得敞亮而热乎起来。
武天明的来访丁咚碰到过一次,那是一个星期天他打完篮球回家,武天明正在后院帮贞香缠毛线。这两人一个在挽毛线陀螺,一个撑开手臂让线圈打转。线儿悠悠连接着两个人,笑语声不断。武天明看见丁咚,谈话声止住,两人脸上的笑容竟然显得微妙而不自在。
那是丁咚第一次在家里见到武天明,后来,由于家具厂响应武天明提出的“狠抓革命,猛促生产”的号召,师父姜保全硬性命令关键岗位的工人加班加点干活,丁咚便住到了厂里的临时宿舍,那些日子,关于武天明和母亲之间的来往频率他便不得而知了。
虽然丁咚出于不可抑制的念头很想知道母亲和武天明接触的目的,但他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又是一个星期天,本来丁咚想留在家里,可厂里一帮兄弟硬是拉他去打篮球,喝酒,他被大家生拉硬拽,只好跟着走了。又没机会和母亲聊聊最重要的事情,他想只能再找时间。在他看来,母亲的余生伴侣很重要,他想知道母亲对武天明的真实想法,希望她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武天明一反常规,今天的礼物很特别,他端来了一个盆栽,里面种着一颗有了绿骨朵的栀子花树。
“来,把它种到后院,跟你的那些花花草草为伍吧。”他笑呵呵地说。
贞香看着栀子花树好开心。
栀子花还没开,里面有紧闭叶片的花骨朵,她和他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栀子花移栽到院里靠墙的土围中。种好了,武天明蹲下靠近它嗅一嗅说:“哎,还不香,请你把它维护好,我可是要常来看它的。”
“放心吧。”她笑着回答。“今天要做几样好吃的犒劳你,就为了这栀子花。”
“好,我还想吃你做的‘三蒸’,你不知道,我做梦也在吃你做的菜,口水把枕头都流湿了。”
厨房里又有了笑声。
武天明坐在灶口续柴,贞香在锅台之间忙碌,锅瓢碗盏,油盐酱醋,饭还没做好,两人的味蕾却已被酸甜苦辣所启动。武天明看着灶膛里的火,心里甜蜜,慢腾腾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旧口琴来,他破天荒坐在灶前为贞香吹了一段军歌,口琴虽吹不出军歌的豪迈,但琴声里却透出一股当年的英气:
“雄赳赳
气昂昂
跨过鸭绿江……”
贞香听着口琴声瞅瞅他,两人会心一笑。
开饭前,武天明像个孩子似的说吹口琴吹得口渴了,想喝酒,不等贞香同意,他已大步流星出了门,很快打了一斤白酒回来,进门就嚷,“贞香,你今天也喝点酒啊,陪陪我。”
掌灯时分,来电了,高悬在餐桌上方的电灯泡熠熠生光。
饭桌上,她和他对坐,她给他斟酒,他要再拿来一个杯子给她,她说不要不会喝酒,请你别强求。
本章 共2页 / 第1页 ,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