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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山的另一侧。
飘着袅袅雾气的山道上,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嗒嗒马蹄声,接着就看见五六匹高头大马从狭小的官道上风尘仆仆疾驰而来。
五六个男人正策马疾走,胯下的骏马,鬃毛披散,四蹄生风,脚不沾地。
马是好马,威风凛凛,人却一点也不威风,甚至还很狼狈。只见他们各个脸色铁青,手中的鞭子不停的打在马腿上,像是正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似的,那神情好似恨不得让胯下的马生出两对翅膀。
这些人,正是追踪白落裳,从迁竹国而来的那一群衙门官差。
他们的防风帽不见了,厚实的棉衣不见了,就连脚上的靴子也已经不见了。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半路弄丢的,而是因为上路很急,还来不及将衣物穿戴上身。单薄的中衣,早已被路上的树枝划破,原本雪白的衣服上,血迹斑驳。冻伤的脸,也被道旁的荆条划破,糊了一脸的血污。
他们原来的计划并不走这条荒废的官道,他们是打算绕过桐虎山南夏去凉州,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拼了命的往这条官道上跑,因为他们的身后的确是正跟着一个人,一个很可怕的人。
他们正在逃命,往最危险的地方逃。
桐虎山的山路崎岖险峻,蜿蜒陡峭,危险重重。或宽或窄的山路,纵横交错,或陡或平,一上路就像是掉入蛛网。
他们知道不能再往前了,可他们不能不继续往前,因为停下来就是死。他们只能疯了似的往山里逃命,他们既害怕后面追上来的人,也害怕前途未知的危险,他们只求能早一点逃出这座山。可事实上,他们不仅没能走出桐虎山,甚至还在这条道上越走越深。他们根本记不得来时的路,也寻不得出去的路。
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地形。
找不到出路,又如何能逃命求生?
就算不被追来的人杀死,就算不会坠入深渊摔死,就单单是这么复杂的路况也完全有可能将他们困死。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出了惊惧之色,他们不想死,他们拼命求生。
倏忽之间,一匹马哀嚎一声,已瘫倒在地。
骑马的人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色煞白,像是受了过度惊吓。
一双光脚被道上的碎石划破,血已在冰寒的山风里被吹干。尽管如此,他好像一点也不曾察觉到痛苦,他只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身后那一片缥缈朦胧的山雾。
长时间的奔走,不仅是人忍受不了,就连马也会忍受不了。他们驱使的马匹纵然四肢强健,力大善跑,也终归是有折损的时候。
再这么跑下去,也是没办法逃掉的,他们根本跑不出这座山。但是停下来就是死,死的很快。
领头的张青一咬牙,狠狠勒住了马。他一停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勒马。
回头望着身后的路。
袅袅的雾,几乎笼罩了整座山。
眼睛能够瞧见的不过是一些模糊的影子,看不实在。
“不能停!”有人喊了一声。
是的,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
“快走!”张青大喝一声,弯身提起摔在地上的男子,一边将人丢在马背上,一边扬鞭继续往前走。
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深山的空寂,惊起了一群飞鸟。
俯在马背上的男人,四肢下垂,躯体僵硬,面色惨淡,一脸死气,如果不是还有浅浅的鼻息,旁人一定以为他是个死人。
又跑了一段路。
疾走的马群倏地停了下来,任凭马鞭子狠狠抽打,也不肯再继续赶路。
马群是敏感的,他们好像已经察觉到了前方的危险,所以他们宁可被鞭子狠狠抽打,也不肯再往前迈腿。
张青并不知道为什么马群突然就变得躁动起来,他只能一边簕着马绳,一边瞪着他们的身后那边白茫茫的雾气,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扬声骂道:“你他娘的到底要干什么!”
这声音,像一声沉闷的雷声,在同样沉闷的空气里,滚动着,由近致远,越滚越远,最后变成一颗落进水中的石头,沉入湖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了半响,才见一个穿着白衣的人从雾气中,慢吞吞的走来。
依然是一张干枯的僵尸脸,深陷的眼窝中,是一对毫无生气的眼珠,茫茫然的望着前方,像是正看着前面狼狈不堪的衙差,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眼睛是毫无活气的眼睛,双腿也是毫无活气的双腿,踩地的时候也是软绵绵的,拖了一地的泥水。可就是这么一双毫无活气的腿,却赶上了马的速度,紧逼他们一路。
那双指甲里满是血垢的手中,还握着那一把凝着人血的利剑,没有剑鞘,似乎是为了方便男人随时用它取人性命。
张青望着那人蜡黄的脸,哑着嗓子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不说话,手中的剑比山风还要冷。
张青的眼睛好像被那柄剑刺伤,连看都不敢往那上面看一眼。
这个白衣剑客是一个可怕的人,他连五狐山庄的金狐都不放在眼里,不生一丝胆怯,又怎么会把眼前这一群衙门当差的衙役放在眼里?
可奇怪也就奇怪在次,既然不放在眼里,又为何如此步步紧逼?
张青几乎是用祈求的口气说道:“我们素未相识,也无恩怨,阁下何苦对我等穷追不舍?为何不肯放过我等?”
白衣人神情木讷的看着他,原本他并不愿意开口说话的,可是张青说话的口气让他也生出一丝说话的兴趣,就掀开惨白的嘴唇回道:“我做事,素来只看心情。”
这话也算是解释。
张青的脸色却早已经变得惨白。
面对一个真正的强者,才会真正的害怕,发自本能的感到害怕。
张青的嗓子如同被一双手死死掐住般令他难受,如果能够躲起来,他一定会把自己藏得死死的,让危险和恐惧找不着他,而事实是,他躲不了,而且也逃不掉。他只能望着那个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来维持最后一点镇定,“难道你也不讲江湖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