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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着眼睛,伸手捋了捋须,身上的大红蟒衣随风微微鼓起。远处内阁中书,阁吏正穿梭各房有条不紊地处理公事,中使来内阁宣旨或传达口谕,这是常有的事,丝毫不影响他们。林延潮面望着这一切,然后对李俊点了点头。李俊打开黄包袱捧旨上前走向了北位,然后转过身对林延潮道:“林老先生接旨吧!”林延潮清了清喉咙,拜下道:“圣躬万福!”李俊也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精求理道,眷倚名贤,冀绍修谟烈之陆,用敷贲基图之重。帝赉予弼官惟其人…………咨尔资政大夫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林延潮,身涵经世之才,猷抱佐王之道,术有奥衍闳深之识,而出以忱怐有端方直亮之操…………值此国家多事之秋,社稷危难之间,卿慨然以天下为己任,立扶纲常,先通海运,定策朝鲜,乃定播州,制降倭国,杨氏授首,东夷称臣。盖有不世之略,可建不世之勋,然必非常之人,克成非常之事,国家于辅弼之臣,怎可吝于褒奖。既大书于彝鼎,宜显示于朝廷。兹特进尔太子太保兼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锡之诰命。”说到这里,林延潮神情微微一动。“……于戏,虞帝命官百揆兼于大禹,周王训治六官制自姬公,尚其……”话音落下,林延潮知发生了什么,太子太保为从一品。从此他官至一品,位极人臣,他明白这固然是皇帝用高官厚禄来封自己的嘴。说到这里,李俊顿了顿再言道。“初任,翰林院修撰!”“二任,詹事府左中允兼翰林院修撰!”“三任,詹事府左中允兼翰林院侍读!”“四任,归德府同知!”“五任,归德府知府!”“六任,詹事府左庶子兼侍读学士!”“七任,詹事府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八任,礼部右侍郎!”“九任,礼部左侍郎!”“十任,礼部尚书!”“十一任,今职!”制日:……万历二十七年九月二日,钦此!”林延潮道:“臣林延潮领旨谢恩!”李俊满脸堆笑,上前搀扶林延潮道:“林老先生,地上凉,快请起吧!”这几乎是千篇一律官场用语,其实不劳李俊搀扶,林延潮已自己起身,但最后还是让他扶了一把。此刻林延潮心中倒是平静,与年少时意气风发倒是另一等心境,仿佛千帆于心中过尽,百味皆淡。“林先生,不到四十岁即官居一品,这般古往今来富贵几人可及?咱家跟着颁这一道圣旨也是三生有幸。”林延潮看了李俊一眼,笑了笑道:“李公公,可知为何古今侯王都自称孤、寡、不谷?”李俊一愣道:“不知。”林延潮道:“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是因受国之垢,故而以贱名自称。”“以贱名自称,就是要知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勿生欺民之心。”“受教了。”林延潮闻言微微一笑,举手抚须,为官之初,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官居一品,位极人臣之时,但到了眼前一幕,他心境却是如此平和。这喜悦之情远不如当初入阁大拜之时,但却多了几分沧桑。为官这一年来林延潮晨起对镜细看,鬓间已有了白发,容颜亦不复少年时。沈一贯先是向林延潮道:“下官恭贺次辅了。”林延潮点了点头道:“多谢沈阁老。”然后李俊对沈一贯宣旨,三辅沈一贯也加太子太保,进文渊阁大学士。宣旨后,官员们闻讯皆先后前来阁中道贺。林延潮与沈一贯坐在公座上一面接受官员的道贺,一面闲聊。林延潮突聊起道:“范文正公晚年不修府邸,子孙皆劝。”沈一贯点了点头。“当时范文正公答说,‘人苟有道义之乐,形骸也可排除在外,又何况居室乎?’‘吾今年逾六十,时日已经无多,去谋些府第、种些园圃,又有多少时日可以居住?吾之所患,在位高而艰退,不患退而无居也。’‘何况京中洛阳的士大夫家里园林相望,但那些为主人者整日为名利奔波,甚少能够游玩,而谁还不肯吾游之呢?人必先诸己而后为乐。”听林延潮之言,沈一贯心想,怎么听林侯官此言有急流勇退之意思了。他面上道:“次辅所言极是。这‘在位高而艰退,不患退而无居也’,这范文正公所言,真是古今人臣之患啊!”林延潮点了点头,他有一事没告诉沈一贯,天子已派人至太仓重新请王锡爵出山。这日圣旨一下,翰林官皆着吉服至文渊阁向林延潮,沈一贯庆贺。然后京官们又纷纷至二相私邸拜贺。位极人臣乃古往今来读书人最高荣耀,林延潮亦是一步步走到了政治巅峰。ps:平播州万历本欲给武将封爵,但却给沈一贯反对,本书改之,此由刘胜书友提供。ps:圣旨节选至高拱,许国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