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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便是宣宋太傅之子宋浩陵入宫面圣。
那一日,年方弱冠的世家公子初次入宫面圣,得见天颜不惊不惧,从容下拜,沉稳心性,波澜不惊。闻得帝君给出的两个选择之后,也只是沉思不语片刻,即拱手行礼:“父亲一生只得一双儿女,浩陵与小妹伊雪,浩陵自幼得父亲悉心教导,二十年来未敢有一日荒废,但愿有朝一日出将拜相,荣宗耀祖,然则富贵终有尽,水满则溢,月盈而亏,宋家蒙先帝眷顾,家父三朝元老,两朝帝师,荣耀富贵已达极致,所遗子孙足以安居一隅而衣食无忧矣。然,少年心性,争雄天下才俊乃吾辈意气也,奈何缚于先贤礼法,不可为之,今浩陵有幸得帝君青眼,不敢有辞,愿为帝师谋。所言二途,选其二。”
也是自那一日起,宋浩陵便暗中接触指点江山阁,历经四年,方才渐稳重,诸事上手,且宋浩陵为人品行端正好学,对待前辈不卑不亢,谦逊有礼,又见解独到,很快便可独当一面,有帝师之风,而今虽未全权接手指点江山阁,却已是人心在握,只在这几年间。
柳清持听完故事之后,沉静不语,目光幽深,不可窥其意,良久,才幽幽叹道:“罢了,是我太过多疑,想要诸事了然于心,却不想俱是多余。你深谋远虑,自然可以放手去做,又何必我来插手,反倒对你诸多不利。帝师之名虽重,然则于你而言,这天下才是你的师。”
沈昱宸气息沉稳,她作何决定在他心中并无差别,帝王师与琴师,他都不在意,反而望着她问道:“因为在意,所以深思?”
蒙面女子一时惊怔,“世间诸事俱有天意,违抗不得。”
沈昱宸面色不变,恍若未闻。一时又冷了下来。不多时,元福公公来禀,“晓风楼女官木槿求见。”
“传。”
木槿一袭华贵紫裳,轻缓移步而来,香鬟雾鬓,秀目含光,明艳照人。木槿跪地见礼之后巧颜对两人道:“公主挂念柳姑娘,听闻柳姑娘今日出了园子,便差木槿前来一问,姑娘一路劳顿,这几日在宫中可还适意。”
沈昱宸喉间划过一声短促的笑声,暑日听来竟也泛着寒意,抬眸望着木槿:“姑姑是觉得朕待客不周?”
木槿对上他的目光,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匆忙低头行礼认错,“哪里的话,帝君待妹妹当然是最好的,公主最恼风姑娘调皮玩闹,若不是帝君一心护着,姑娘不知要受多少责罚了。柳姑娘是公主请来的贵客,少不得多上些心,这才令木槿时时照看着。”
柳清持秀眉微蹙,面上闪过些许不悦,对木槿道:“你且回去,我很好,劳公主挂念,清持在此谢过。”
“是,奴婢告退。”
待木槿离开后,柳清持起身:“我回去了。”言罢便动身,看也不曾看他一眼。
“生气了。”沈昱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却不曾回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沈昱宸沉声道:“对不起。”
柳清持心中一动,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不必道歉,我改日再来。”
无欲无念的柳清持又怎么会喜欢这些心术算计,然,此刻她却不得不捆缚其中,多少假面虚情,人情客套,需要一一去斟酌,这样的日子活得太累。同阮和出了嘉宁殿,一路折返,待回到罗浮园,就将沈云岫归期不定的消息告诉了她,阮和笑而不语,清秀柔婉的面容上几许难言的黯然惆怅,归期远近又如何,终究与她是不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