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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我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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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愿善待他,兴许只是另一种冷漠。

心爱之人近在眼前却无法亲近,季景西若无其事地用另一手压住自己蠢蠢欲动想把人拉进怀中的手,沉默片刻,直起脊梁,以一种极为认真、极其郑重的姿态,说出了他回京后最想说,也早该说的一句话。

“过去三年,单方断绝联络而未同你解释一字……对不起。”

……

杨缱的呼吸轻轻一滞,在无人可见处用力捏紧了手指,继而又猛地松开,任凭酸麻感迅速蔓延至整条臂膀。

是了。

她到底等到了这句话。

用了三年时间。

“我无颜祈求你的原谅,哪怕其中有万般不得已,决定是我亲口下的,事情是我亲手做的,木已成舟。”季景西苦笑,“我瞒着你在酒中放了十日醉,亲手送你上马车,向你承诺我会尽早回京,实则早已决意留在漠北。是我负你在先,你便是恨我、怨我,失望于我,死心于我,我不敢有丝毫微辞。是我活该应受。”

“但惟有一样自始不曾改变,便是我爱你入骨。”

他向前一步,“……我本不该如此行事,然则事与愿违,等我意识到不得不伤你时,已走到了绝路。而这一切,都归结于我的无能。”

说及此,胸腔中溢满的情绪忽然翻江倒海涌来,哽得他喉咙生疼,半晌说不出话。

他缓着气,在一片沉默中继续道,“漠北三年,我常恨不能自我了断以谢罪,回想送你走的当夜,你惶恐质问我是不是不要你了,每思及此,便夜不能寐,甚至颓丧念想,倘有一日真步入绝地,死在北境也是好的,至少当你提起季珩,此人曾伤你至深一事兴许会因他身死而被释怀些许。”

“可惜我季景西命大,数次死里逃生,如今终能站在你面前。”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而我既回来了,便再无可能生出厌世轻生之念,只因我终于见到深爱之人。她近在眼前,全我刻骨相思,使我再不舍远离她半步,恨不得以后半生每一日弥补她三年来经受的伤痛。”

杨缱难过地闭上了眼。

季景西看着眼前的少女,到底没克制住,伸出手,指尖微颤着抚上眼前人的脸颊,在对方通红眼眸里看到了自己近乎绝望而卑微的倒映,“我今夜私闯荣华宫,瞒得过了皇上、皇后,瞒不过太后,因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趁我还能站着同你说话,阿离……”

阿离,你可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想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只单纯地陪你熬过这夜,教你知晓你不是一个人待在这阴冷之地,不用害怕。”他到底不敢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只避重就轻地说着软话,语气之卑微,恨不得将心掏出来捧到眼前人面前,“你若不愿瞧见我,我就坐角落里离你远些。想见你一面太难了,横竖我祸已闯……”

杨缱无声地别开眼,季景西手足无措地帮她拭去泪珠,而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解下厚厚的披风将眼前人包起来,又将鹤氅利落脱下铺在几前的席子上,“夜渐深,来时瞧着天色不好,后半夜似要下雪,你莫凉着。”

他还在病中,今日恰层层叠叠穿得无比厚实,如今褪了厚衣,乍看好似春日游园的清爽打扮,忽略那有些发白的唇,瞧着体面又骄矜。铺好了鹤氅,他回身把人拉来,不容反驳地按她坐下,顺手捞过被忽视已久却依然热着的小手炉塞进她掌心,自己则在面前蹲下,“我自知今日今时,你定不乐意听我说这么多,我也知多少解释都显苍白……若你愿意,改日我再向你坦白,若你不乐意听……”

季景西停顿了一下,挤出极浅的笑意,“那我便再不提。”

他帮少女拢了拢披风,拉开距离打量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自觉地起身往角落去。

“季珩。”杨缱忽然出声。

青年脚步一顿,没敢回头看她。

等了半晌不见后文,季景西没忍住侧身回望。

青年身形一半拢在黑暗里,一半则被光晕包裹进来,从杨缱的角度看过去,只觉他消瘦清癯。他们相识多年,似乎自打这人去了漠北,便一直在瘦,几年时间都养不回过去一星半点。他个头比离京时窜高了些,更衬整个人瘦的过分,脸颊有些下凹,眉目朗月藏锋,那双曾经永远带着懒散笑意的桃花眼不知何时多了深沉渊壑,将心思掩得了无痕迹,明明瞧着澄澈通明,却让人无端觉得他周身都萦绕着重重山瘴,再不复年少无忧。

“……我抄不动了。”杨缱收回视线,轻声开口。

季景西有些回不过神,愣了一会才蓦地反应过来,眼睛里顿时多了几分光彩。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走回来,在杨缱让出的位子上坐下,搓了搓手,提笔蘸墨,“这些全要抄?”

少女点点头。

“行。”季景西二话不说开写,边写边道,“我这几年空闲时候不多,但只要得空便会练上几张以解相……解乏。你的字迹我最熟,平日是拿来当字帖的。”

杨缱眼眶发酸,又想哭,好不容易忍回泪意,哑着嗓回他,“你哪来的帖。”

“买的啊。”季景西头也不抬,下笔飞快,竟是无比熟稔。

“价值几何?”

“不等,但最低也有千两。”他没瞧见身边人瞬间难以言喻的神色,“你的字贵极,一帖千金,又稀少,早两年典拍行打的旗号还是‘温体唯一传人’,今年已有说‘杨体’的了。假若有朝一日你没了旁的入账,凭字都能养活半个平城。”

“……”杨缱无语,“买了多少?”

季景西笔尖一顿,飞快回头看她一眼,掩饰地咳了咳,“也不多,就几幅。”

确切的说,是能买到的都买了。这是他为剩不多的乐趣。

“花了多少银子?”

“几万两吧。”他含糊答。

……北境王不愧富甲天下。

杨缱的眼神一言难尽,后者被她看得尴尬,试图解释,“买字帖是其次,你当初在平城处理过那么多公务,随便挑一本都用得,算起来是我挣了的。我只是想尽量知道你过的如何……以字观人,多少也能看出一二心境。”

他说完,半晌不见杨缱再开口,于是忍不住悄悄侧目。下一秒,她的声音幽幽响起,“……宁愿绕大弯子以字观人,都不愿亲自问我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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