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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初白回到殿内,趴在榻上想了半天,才惊觉自己这是惺帝给软禁在他的寝殿之中了。
“姑娘,请跟奴婢来。”渔离姑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目光微垂,姿态恭敬,事到如今,她已然明白,这一位并不是她们一般身份的宫侍之流。
“去哪?”莫初白大喜过望,皇帝的寝宫自然比一般人家的屋舍大很多,可待久了,那也只是个死寂的大屋子罢了,能够出去,她当然很开心。
“正明殿由九间宫室组成,还请姑娘移步旁边的偏室,姑娘不会是想就住在这正殿之中吧?”渔离话带试探。
“不不不。”莫初白连忙摆手,很高兴在这一点上,渔离和自己有共识,她提着宫装的裙角,跟上渔离的脚步,“姑姑可知道,陛下去哪里了?”
“陛下的行踪,奴婢如何敢妄自打探呢。”渔离的脸一片端凝,语气暗含责怪。
莫初白知她是暗示自己不该打探惺帝的行踪,可这正明殿中其他侍候的宫侍,要么拦着他,要么装聋作哑不理她,也就渔离,还肯和她说上两句,她如何肯放过。
“渔离姑姑,陛下不许我出正明殿,你瞧我可丝毫没让你们难做。”
“姑娘是个明理的人。”渔离点点头。
“姑姑,我一个人快要闷坏了,你能不能让渔衣来陪着我啊。”莫初白眨着那双天下间除了惺帝再无人可比拟的漂亮眼睛,粉唇微翘,像是最乖巧的后辈在和长辈撒娇。
“奴婢需先请示陛下。”
“姑姑。”莫初白愤愤地喊,“你就帮帮我嘛。”
“姑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宫之中皇帝最大。”渔离满脸凝重地说,“陛下看重姑娘,姑娘切不可恃宠生娇。”
莫初白眼前一黑,渔离姑姑这话说得有些狠了,她算哪根葱啊,都被惺帝给软禁了,要如何恃宠生娇去?
“姑娘让陛下欢心,自然心想事成。”渔离也摸不准莫初白往后的造化,不敢将人得罪狠了。
说来说去,皇帝是天,莫初白想做什么,都得落到皇帝的心情上去。她恹恹地跟着渔离往前走,正明殿内便有一道门通往偏室。打开门,满室书香,走过一排排整齐的书架,眼前映入一道珠帘,渔离快走两步,掀起珠帘请莫初白入内。
“姑娘暂且在此委屈几日。”
到底是皇帝住的殿宇,哪怕是个闲暇时用的小书房隔出来的一间屋子,那也是莫初白在苏府的寝房的三个大小。珠帘后桌椅俱全,布置得雅致舒适中不失奢华贵气,都是簇新的。再往前走两步,便有一道屏风,绣工堪称一绝,游鱼戏水宛如真物。转过屏风,便是莫初白往后的起居之地。
“姑娘瞧瞧可还缺什么,只管告诉奴婢。”
渔离打量着莫初白的神情,却见她神情只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不由暗自高看了莫初白几眼。这满屋的摆设都是贡品,民间摸都摸不着的好东西。像这卧房中的床,那可是黄花梨心木打造而成;像那梳妆台可是沉香木由能工巧匠进行打磨一年方成,上面的似锦繁华图中足足有三千六百多名花;屋角摆放的珊瑚树那是海里的奇物,渔人们拼了性命从海中带出来的,皇帝的库房里也就六个,如今拿出来的这一个是最精致好看的;垂下来的床幔是一年统共才得二十匹的软轻纱;妆奁里满满装着的首饰随便哪一件都价逾千金。
“姑姑费心了,不过是暂住而已,这些很够了。”
“陛下有令,但凡他回宫时,姑娘需前去伴驾,其他时候,便可自在这房中,看看书也好。”
“是,我知道了。”
渔离见交代妥当,便要离开,她身为正明宫的大总管,并非闲人,偏偏皇帝命她亲自照料这位云姑娘,她也不敢有丝毫马虎。
“姑姑,且等等。”莫初白见她要走,突然想起件事,羞涩地问,“那个,我如厕怎么办?”
渔离端凝的脸孔瞬间崩裂,指了指床榻旁边的一道小门,“从那个门出去,可去往更衣的小室。姑娘放心,那处已换成宫女服侍。”
本以为可以借着如厕的机会,出了这正明殿,没想到,惺帝的安排还真是滴水不漏。
“那……我饿了渴了怎么办?”莫初白打量着偌大的房间,除了她们两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了,等渔离一走,便只剩下她一个。
“一日三餐会准时送来,姑娘若还有其他吩咐,可唤门口侍候陛下的宫人。”渔离有些不悦地说,然后恭敬地行礼,飞快地走了。
渔离一走,莫初白就走到书房门口去唤了侍候的宫人,“去,给我准备些茶点来。”
那宫人点点头,行了个宫礼就要走。
“哎,你都不问我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吗?”
宫人朝着莫初白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身盈盈走了,很快端了茶点来放在莫初白面前,一言不发地回到原位去站着。
莫初白瞧那茶点,和惺帝寝殿中的一模一样,只好自我安慰,好歹惺帝不抠门,心里却明白,惺帝这是怕她作妖,不准底下人和她有任何交流。
莫初白一开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这么被关在正明殿中,外界一丝的消息都得不到,也不知谌炎央当晚是怎么收场的,有没有受伤,现在身在何方。可这急着急着,莫初白不知不觉喝完一壶茶吃完一盘点心更了一次衣,也就不急了,因为急也没用啊。
惺帝在天黑时分才回宫,在正殿等了好半晌,也不见莫初白出来伴驾。渔离诚惶诚恐,再三表示一定肯定将惺帝的旨意传达给了莫初白,又表示马上去通传云姑娘过来。
惺帝摆摆手,自个儿走向偏室,也不要人跟着,轻轻地推开门,遛了进去。他倒要看看,莫初白是不是因为被他给下令关起来,所以在耍性子呢?他以为会看到一个焦躁不安的莫初白,或许他才到门口,就会砸过来一个壶一个杯子啥的,毕竟这姑娘着实算不上好脾气。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这斜躺在榻上,浑身上下都是点心沫,嘴角还沾着茶叶,酣睡正香的姑娘,比他这个皇帝还惬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