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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我一瞬哑然,暂且妥协下来。
倒不是怕失了所谓身份,我从来不在意这些,而是怕我收拾了他们,事后这些人会将气都撒在于归身上。
我重新挨着她坐下,无奈的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灰尘,她咧嘴,笑得更甜。
环顾四周,竟没看到任何仆人女婢的踪影,我记得宫里的妃子即便是被废打入冷宫,身边也可留着以前的侍女听其使唤。
我哑声道:“怎地不见东珠,她去哪儿了?”
于归笑容瞬间消失,默了须臾,才黯然道:“我身边所有的侍从都死了,东珠也被杖毙了。”
话音未落,她眼眶便已红透。
我自知问错,遂不敢再提,连忙扯开话题:“我以后天天都会来看你,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带,想玩什么,只要你说,上天下地我都去给你找来。”
“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缺,有你来看我就很好了。”
随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琅嬛镯子放到我手中。
我凝着镯子,莞尔一笑,柔声道:“这镯子,是你成亲时我送你的,平日里见你都是戴着的,现在怎么藏到怀里去了?”
她幽幽道:“进祈翊殿那日,我全身的饰品都被卸了。钗子玉坠,一件不留。不过那些是俗物,我向来不喜,丢了就丢了。只是这镯子是你送的,我舍不得,怕被人搜去,只好偷偷藏进了怀里。”
一阵寂静,两两无言。
我凝视手镯,噙着眼泪点头,含笑道:“那我现在重新给你戴上。”
我伸手牵她,她拒绝了,平平缓缓地说:“这镯子你留着吧,留着当个念想,日后见着镯子,就像看到我一样。”
我怔然不语,惊愕许久才颤颤开口道:“什么念想不念想的,我不见镯子,我就要见你。我这人小气,难得送人东西,这镯子我既送了你,你就必须给我永远戴着。等你到了七老八十,我再送你一个,和这个凑成一对儿。”
我强势的把镯子给她套上,容不得她反抗。可她的手腕太细了,竟细到卡不住小小一只镯子。她一垂手,镯子滑落掉在地上,碎成了两截儿。
我呆了呆,才赶紧蹲下去拾起。
于归面露愧疚,声低如蚊蝇:“缺缺,对不起。”
“没事没事,坏得不严重。”
我一壁将物件儿装进怀里,一壁安慰她道:“你别担心,这还能修复。我拿回去找个顶好的能工巧匠看看,等修好了,我再给你戴上。”
她说好,再次舒眉展眼。
顿了顿,她抬眼望上阁楼雨角,恬然说道:“再有一月,允小五的孩子就该出世了。你说,那会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我接过她的话,笑道:“应该是个男孩儿吧,允小五挺爱吃酸的。就是不知她的孩子会是个什么秉性,会不会像他爹娘似的,是个闷葫芦。”
她扭过脸,笑对我道:“我猜,那会是个女孩儿。圆圆的脸蛋儿,弯弯的笑眼,小巧的鼻子,粉嘟嘟的嘴巴……一定漂亮极了。”
我道:“等她生了,她会带着孩子来看你的。到那时,你就会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于归笑了笑,没有再出声,末了,又痴痴看向雨角。
沉默良久后,她道:“我以前也幻想过,我将来会有一个孩子。调皮的,乖巧的,女孩儿,男孩儿,想了很多很多,都是按照阿颛小时候样子幻想的。但可惜了,我没有做母亲的福分,永远都没有。”
这次,换我哑口无言。
她摆弄着手上的皮影人,慢悠悠的述说着:“我记得小时候,他总埋怨,不管去哪儿都能碰到我,说我们之间的巧遇太多,很让他苦恼。他不知,这所有的巧合都是我设计好的。是我想见他,特别,特别想见他。我每天什么都不想,就想着怎样才能见到他,怎样才能和他多说上两句话,怎样才能让他注意到我,心之所向,目之所及都是他。我曾经,真的非常爱慕他。”
这一段话,累得她缓了好久才将气调顺。
“其实,我是怨过他的。我怨他不喜欢我,怨他对我冷冰冰的,怨他总也不来瞧我。慢慢的,我却想通了,他没错,我也没错,谁都没错。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也没办法。这世间,有的是至死不渝,海枯石烂的良缘,也有的是强行结和,终日争吵不休的孽缘。而我,得了半生欢喜,半生心酸,已经扯平了,没什么好怨的。我只是不解,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留着我。”
歇了片刻,她又自嘲道:“最后这段时间,他对我可好了,会常常对我笑,会牵我的手,还带我去青雀街看影子戏。我们去西郊看满山的红枫叶,顺着小舟驶过淙淙山溪,我捧起溪水里的银鱼给他看。他太好了,好到我以为,他是渐渐喜欢上我了……可原来不是。”
“所有人都在算计我,他也算计我。”
这些事,其实少年时的他们就一起经历过了,如今旧事重演,好像是要把所有足迹抹掉一样,让人断肠,让人哀婉。
浮生长且假,唯有几人当了真,原来喜欢,是能装出来的。
但我想,百里颛应该也是喜欢她的,至于有多喜欢,我判断不了,不知有没有喜欢温耳那样多。
年少的情动,若不能得到回应,不能换来两情相悦,必定要抱憾终身。
歇了歇,于归释然道:“若你见着阿颛,麻烦替我转告他,说我不恨他了。要他莫愧疚,也莫来见我……我不喜欢他了,再也不喜欢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皮影人,放下了她的执念。
我知她的心灰意冷,暗暗思纣,却再找不到恰当的话安慰。
“好,我替你转告他。”
她嫣然一笑,眼眶湿润。
我紧紧拥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不忍道:“如果想哭,别忍着,大声哭出来就好了。别怕,我一直在的,我会给你抹眼泪。”
话落,她的身子突然抖得不成样子,就像筛糠似的,豆大的泪珠不停从眼眶里涌出来,忍了这么久,她终于释放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这一场痛哭,几乎耗尽她所有的精力,脸色苍白可怖,嘴唇乌紫发青。我怕再哭下去她会晕厥,遂赶紧哄劝:“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经常去吃的那家甘木居吗?我听说,他家又添了新菜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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