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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齐都在,我也说过,让他们偶尔过来看看……”
董夜凉眼睛一错不错,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我知道。”
鄢渡秋诧异于自己竟也会生出些为美人可不顾天下的心思,自嘲一笑,知道若是再叮嘱几句,保不齐他真要冒出什么撂挑子不干的念头,只好转移话题,“……我还是没弄明白,张婶儿说,来的那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到底是怎么就能一下子看出不对劲,想到拿佩剑试探呢?”
鄢渡秋平素在广宁府内,并不常随身佩剑,尤其是在便装出行之时,毕竟刀剑无眼。但他往来进出城门身着披甲时必然是剑不离手的,所以在旁人看来,佩剑于武将而言是理所应当,提及这个问题时,曲尘自然不会生疑。
董夜凉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眯眯了半晌才道,“其实特别简单——眼神。你自己从没见过的,你看向我的眼神。”
鄢渡秋一怔,登时耳朵通红,羞臊起来,“我……我看你什么眼神?”
董夜凉沉思,琢磨了一个词儿,“嗯……含羞带怯?”
鄢渡秋愣了一下,听出她是在闹,也便不再继续追问,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鄢渡秋身边的惊尘在地上踏了几声。
惊尘是鄢渡秋亲手接生驯养的战马,跟董夜凉仅仅有过几面之缘。可这平日里趾高气昂恨不得脖子扬到天上去的惊尘却主动拱了拱董夜凉的手,引着她抚了抚脖子。
董夜凉眉眼带笑,摸了几下,又搂住惊尘,伏在它耳侧低语。
“你要好好把我的将军带回来啊,我可等着呢。”
“易容案”审理造册直忙到未时。诸允爅在堂上听审,听到最后几乎快睡昏过去,半梦半醒之间看见数不清的人在他面前撕开伪装的脸皮,露出血淋淋的筋骨。
诸允爅自己把自己吓得从椅子上翻下去,站在原地晃神了半晌,一旁正在大堂洒扫的衙役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提醒,“殿下可是睡醒了?我们家大人说让我告诉您,杨姑娘一直没见着人,他跟宋捕头去药铺接小来音去了。”
诸允爅一顿,又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方才出声,“……知道了。”
肃王殿下有些情怯。
诸允爅其人,可以云淡风轻,也可以混蛋流氓,必要时,甚至可以摆出一副青灯古佛自在我心的大道坦然。
但他从见到误认为是女鬼的杨不留第一面开始便觉得不对劲,在她一望到底的目光里,他所有的佯装都溃不成军。
她的坦荡磊落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侠气,却又含着市井烟火的狡黠氤氲。
肃王殿下断然不会想到,云间山庄里一次并不彻底的坦诚相见,彻底撕碎了他心存侥幸的胡闹扯皮。
说来也是好笑。肃王殿下走南闯北,见过秦淮河畔令人流连忘返的美人,见过番邦妖娆惊艳的公主,见过世家深宅里端庄大气的千金,却莫名其妙的在看着一个如同从水里捞上来的实心粽子时动了心弦。
若是胡闹,诸允爅信手拈来胡天海地。
可若是当真了呢?
可若是杨不留不把他当真呢?
一路闲闲散散地回到气氛诡异的药铺,诸允爅被宋铮拽去趴着门缝听言归宁和温如珂促膝长谈了近两个时辰。直等送走了人,诸允爅自顾自地坐在前堂等到落日,杨不留才一脸疲惫的进门。
今天整日未见,杨不留既非有意避开探究她身份的温如珂,也不是故意躲着尚且不知其已然揣着微妙心思的诸允爅。
“易容案”四死一疯,几个姑娘又被家人舍弃成了无主的孤魂,杨不留不能坐视不管。
她背着李云间的骸骨去李家为换头之事赔礼,又操持着郭昔姑娘、梅雨姑娘和云思姑娘的入土之事,从乱葬岗辗转一番回到药铺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她迈进药铺,先在前堂扫了几眼——言归宁难得没坐在桌旁等着数落她成天不着家,反倒是诸允爅,早早的在逐渐昏暗的傍晚点了油灯,手里摆弄着仲秋夜要卖给公子小姐们的香囊。
杨不留无论什么时候看见诸允爅拿针的姿势都忍不住笑意,她掀开布帘朝着后院望了一眼,转过身来看着盯了她半晌却一个字儿没说的诸允爅,“我师父出去送药了?”
诸允爅明显反应得慢了些许,他一顿,而后才说道,“言先生今天白天咳得厉害,喝了药才好一点儿,正好来音被宋捕头和温二接回去了,我就让他先休息,我在这儿等你。”
一听言归宁身体有恙,杨不留当即慌了一瞬,“我师父怎么咳得厉害?……我去看看……”
言归宁的病是杨不留最大的痛处之一。诸允爅叮嘱她慢些,知道她不亲自看上一眼不会安心,便也没拦着她冲动地冲到楼上去。
许是言归宁睡了,杨不留跑到楼上没呆片刻便又折返下来,隐隐松了口气,眉头却皱得老高,“他是不是又咳血了?”
诸允爅记着言归宁再三威胁他不能说漏半个字,可他刚发觉自己对一枚粽子钟了情,自然而然地舍弃了所谓的原则情谊,堂而皇之的点头,“今天温二来接来音,无意啊……无意跟言先生提起你的身世,结果没注意到言先生脸色不好,就……不过我已经找柳神医来看过了,言先生没让我待在跟前,只是让我熬了药,喝了便睡了,柳神医也没多言,应当是无碍……”
杨不留疲惫的脸上登时浮起几抹愠色,“温如珂到底想知道什么?”
喜怒哀乐本是人之常情,杨不留情绪比寻常人浅淡压抑了些,可却并非无观无感,只是难得如此明显的怒意表露,着实让诸允爅有些意外。
他们师徒俩竟反过来了。
言归宁寻常时候泼皮骂人,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愤世嫉俗,可今日提起杨不留的身世,他竟然沉得下气来。
他与温如珂长谈,沉声稳气,只在最后说了一句:只要杨不留不问,他们谁都不能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一切全凭她自己。
这一句话,比任何威慑辱骂都管用。
诸允爅缓缓摇了摇头,不便多说,末了只是一叹,说是温如珂嘴欠,让她别介意。
杨不留一怔,这才把自己无意当中冒出来的火苗浇熄,“倒不是我介意,是我师父,他介意。”
诸允爅沉沉地看着她,没说话。杨不留苦笑了一下,显然也不想继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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