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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看见肃王来信时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两个人一前一后急得原地打转,这会儿听了这户部来的小鸡崽子一通叫嚷,当场炸了一个——好在方辰比叶胥稍稍冷静几分,憋着一肚子火应下了配合彻查的差事,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着,好生送走了怕得浑身直哆嗦的户部巡吏,转身回到营帐里才掀的桌子。
不过总归没招惹乱子,末了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写了两封信让徐亮捎回广宁府去。
信上所书大多是北境近日的情况,除却打了两伙响马,诸事还算安定——肃清北境时拓达失了一位细作军师,部落纠缠多年似乎也有休养生息的打算,小拨部落日常挑衅,连个水花都砸不起来,留心即可,不必挂记。
唯一头疼的事儿就是宋禄乱扣屎盆子,害得北直隶以北,往宣同卫这段防守困难的山岭路段防御工事被迫暂停,户部不紧不慢的查账查案,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岳无衣一边嘬骨头一边把视线从信纸上拔起来,掀起眼皮看着诸允爅,“镇虎军自上而下的威信没得说,只要这俩炮筒能沉得住气,就没事儿。反倒是这儿……我趴过几回张家的房顶,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万濯灵说话没个准儿。之前殿下不还说她来找您求饶,还说自己啥都不知道?依我看啊,她啥都知道,故意不说——还钥匙……哪儿有什么钥匙?”
肃王有点儿走神,岳无衣不打算招惹他,便把目光落到杨不留身上,“杨姑娘,你知道他们藏证据的钥匙在哪儿吗?”
杨不留笑了笑,稍一点拨道,“那枚翡翠扳指。说是钥匙,也可能是信物或是凭证,扳指被二哥藏起来了,不会有甚么问题。至于万濯灵……她不过是在权衡,闻副都统和肃王殿下谁能更胜一筹……所以我猜,她两边应当都不会尽言,无妨,牵扯来去而已。就是陈李两位老板竟然能跑到张家去要挟万濯灵,这倒是有点儿出乎意料,难道……”
肃王缓缓地转了转两手圈握的茶杯,“闻戡都是想把这两个累赘舍了。这分明是两棵能保命的摇钱树,为何要舍?”
岳无衣还是不明白,“贪图钱财草菅人命的罪名要是坐实了,他不舍,哪儿顾得上别人啊?”
“不一样……”杨不留顿了一瞬,“广宁府周遭灾情疫情刚过不到半年,外忧内患,东北边境统帅断不可草率更替,否则镇不住阵前,会出大事——如果有陈李两位老板在一旁,即便坐实了私吞贪污的重罪,为了一方安稳,朝廷也不会轻易动摇统帅的位置。可现在闻副都统反倒把这么两个重要的证人闲置在一旁让他俩战战兢兢,说不过去……”
诸允爅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奴儿司异动,这个时候不能让闻戡都自己找死——无衣,一会儿我写封信,你给——”
肃王这一句话话音尚未落定,忽然听门板上急促的砸了几声,紧接着便是王苟急切的“报丧”声嚷道,“殿下!杨姑娘!大事不好了!”
岳无衣被他“哐哐”砸门的动静惊得一呛,喷了一地的排骨汤,又咳了几嗓子方才抹了把嘴,顺势蹭在身上,跳了几步去开门,“怎么了怎么了?急什么?”
王苟急得脸红脖子粗,几乎开门的瞬间便跳进房中,上气不接下气道,“李家的铁矿!方才大人去找李老板,话没说几句呢,就有个从北边儿赶回来的下人,说是炼铁的高炉炸了一个,整个炉子的铁水全淌出来了!死……死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