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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镇虎军主帅?”
杨不留似是恍然,目光霎时如水,柔和地拥着诸允爅微微颤抖的肩,“都是你,有何分别?殊途同归罢了。”
“哪儿有什么归处……皇位之下,不归路还差不多。”诸允爅微微叹了口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父皇想要维护他至高无上的权柄,可我只想拼尽全力顾全四境——这一日之间变数丛生,我怕……”
“最坏不过身死,殿下久征沙场,难道还怕死不成?”杨不留轻轻摩挲着他的背,低声道,“无论如何,只要你留我,哪怕神鬼险途,我也能陪你走下去。除非……”
诸允爅迷茫地撑着杨不留的肩膀,“除非什么?”
“除非你始乱终弃,招惹别的姑娘……”杨不留笑眯眯的瞟了诸允爅下身一眼,“或者你可以试试。”
诸允爅闻言一抖下身一凉,甚么瞻前顾后的倒霉心思都没了,规规矩矩的退到门外,却被笑得明媚的杨不留一把扯住腰间,搭着他的肩踮起脚,轻轻在他额上落了一吻,“好好睡一觉,明日早朝怕是不会安宁。”
温香软玉投怀送抱,不顺杆往上爬岂是肃王殿下一派的作风——诸允爅顺势腻歪着拉住杨不留的胳膊,蹭了没几下忽觉肉疼,定一定神才发现,杨不留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根银针,俏皮地戳在肃王殿下的痛穴上……
是夜,肃王府夜半哀嚎,一盏茶方止。
北明自立年号以来,便立下了三日一朝会的规矩,除却年节特例,洪光皇帝风雨无阻定时定晌的坐在金阶龙椅之上,兢兢业业的听满朝文武因着天大的事儿蚊子哼哼,因着屁大点儿事儿大肆掐架,兴起时做个拉架摆平的和事佬,憋火时一桶火药炸得够呛。
近来北线三地战后诸事未定,闻戡都一案的棺材板底下压了不知多少的悬而不明,风声鹤唳的形势虽缓,皇帝到底也没动真格的说要拿了谁的脑袋,杀鸡儆猴给谁看,可朝堂之上仍旧战战兢兢,谁都想偷偷摸摸的从洪光皇帝口中试探出个子丑寅卯来,平日里那些一步一个坑的稳妥早没了影儿,上书陈情得御书房和华庭殿的门槛都快被蹭掉了漆。
兵部姜阳姜尚书一马当先,野心昭昭地想要在往日眼高于顶不屑于他的几位将帅述职的册子上黑乎乎的添上几笔——偏偏洪光皇帝想借着兵部之手掌局,姜阳的冒犯之举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这个屁股开花目光短浅的搅屎棍顺着自己的意愿四处挑衅。
此番四方监军述职,除了顾及长途奔袭准许副将代为回京的齐钟齐老以外,各军主帅时隔多年齐聚一堂,估摸着谁也料不定今日朝堂会是个什么样作死的景象。
诸允爅昨夜里喝了汤药晕晕乎乎了没一阵儿就睡死过去,一夜无梦魇,五更才精神,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更衣束发,刚一推门就看见岳小将军叼着一个包子又揣了俩,拍了拍手准备翻墙赶往五军营。
“有门不走又抄近路,翻墙翻上瘾了是吧?”诸允爅顺了个包子,一口咬下去半拉,“素的?你上晓市买了吃完直接滚蛋多好,回来瞎折腾。”
“翻墙祖师爷在上,请受末将一拜——”岳小将军笑呵呵的被肃王一拳虚打在肚子上,夸张的咳了两声,差点儿把自己噎得背过气去,他指着包子摆了摆手,“咳咳……不是外面儿买的,厨房偷的。”
“那死胖子就会包肉包子,一兜肉半兜油的……”诸允爅嘲笑了一句就顿住,“……不留做的?”
岳小将军一脸孺子可教的看了他家主子一眼,把那个没被肃王惦记上的包子裹好桑皮纸塞在前襟,他搓了搓手,“听念儿说她昨晚上干脆就没睡,翻家规翻到快四更,胖子去做饭她就跑去帮忙了,我刚才去厨房,看那架势,全府上下的份儿她都要做出来了……不留她毕竟头一次离家,又没甚么亲人,估计挺难捱的。殿下您要不去看看?”
闻言,诸允爅眉头霎时蹙起,连岳小将军平时叫不得的姑娘闺名都来不及介意,一夜安稳的脑袋忽然之间细细密密的疼起来。
他何止想看,他简直恨不得整天赖在杨不留跟前。
这丫头表面上看着惯常是云淡风轻举止有度,然而几番周折变故,如今又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住在肃王府,即便诸允爅把星星月亮连带着毫无保留的一颗真心一遭捧给她,恐怕她这心里,也一时半刻难消愁苦。
偏生她的自尊心微妙的卡在当间儿,诸允爅不敢轻举妄动。
肃王沉默良久,末了摆手,“五军营巡防回来,你去户部和吏部跑一趟。”
岳无衣敛眉,端正了歪七扭八的站姿,“怎么了?”
肃王沉着脸色,低声道,“帮我查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