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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去收拾,我从泗水那边走水路回来的,祁县倒是没下多少雨,可黄水溃堤那处雨水不少,水涨得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管。户部更别提,见天儿的被皇上拎着问拿什么查贪官污吏的进度,惨着呢。”
一个醉汉,即便字字珠玑言之凿凿,怕是说出来的话也会被旁人打折一半儿,当个茶余饭后的热闹听。杨不留也是撇了撇嘴,装作听他吹牛全然不信,“朝廷那么多大官儿,怎么会没人管呢?陆公子怕不是借酒说笑糊弄人。”
旁边凑趣儿的自然也不信,一哄而笑不当回事儿,陆阳闻言却一激灵,猛拍桌子规规矩矩的坐好,捋胳膊挽袖子要动真格的,“我说你还别不信,朝廷当官儿的倒是不少,可跑腿儿的不还得地方的小官儿?这年关前后裁撤了多少人你们不知道吧?好几百呢!就这关头,谁还乐意操心堤坝的工事啊?那还不是一不小心就扣了个贪钱的帽子擎等着被查么?”
陆阳捏了捏喉咙,酒喝太多灼得难受,他也不见外,捞起杨不留桌子上的茶壶闷了一口,快摆成说书的架势,“就之前死的那个什么广宁来的知府,大伙儿都知道吧?要我说,他就是死有余辜——你说他肚子里算盘扒拉得叮当响,回来差不多能撂的都撂了,那么多大官儿小官儿连带着挨罚,要搁在我身上,我也恨他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到头来不还是落了个惨死的下场?这位高权重的人想杀他,那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样?事到如今,大理寺都查不出个四五六来,更何况阮绍那个怂包蛋?”
这么一番话音砸在地上,总算是换来了几声附和,捧着茶点刚挤进来的茶楼伙计放下盘子也跟着一脸的高深莫测的听着。
“京城里那么多漂亮姑娘被毁容捅刀子的案子还没查清呐,死了人的事儿咱‘软大人’哪儿行啊?”
众人附和一笑,酗计一瞪眼睛,“嚯”了一声,“诸位不知道吗?那被毁了容的姑娘里,也有个死了呐!”
长宁宫盎然春意留得长久,微风细雨桃花零落,枝头上仍旧坠着的花瓣瞧上去也比肃王府那两株可怜兮兮的桃树多。
肃王华庭殿撂了挑子出来,微风细雨一身轻松,领了个反省的罪名就溜达到后宫,捡起一枝不知何时被刮蹭折了的海棠,捻掉杂草,晃晃悠悠地跑到宁贵妃跟前拱手奉上。
宁贵妃正巧一身海棠浅色的裙裳,笑着责骂他半年未见也不知道提前备着些她喜欢的,反倒折了她宫里的花来献殷勤凑热闹。
诸允爅顺从地被宁贵妃捏了捏耳朵,驾轻就熟地伏在她膝上讨饶。
孰料这一俯身,微微宽松的朝服领口便钻了凉风——诸允爅听见宁贵妃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不妙,果不其然一起身,抬眼便见宁贵妃瞥着他后颈领口处蜿蜒到背后的新疤,眼眶通红,泪珠悬而未掉。
“……这又是何时伤的?”宁贵妃稍稍抹开眼泪,眉间担忧地蹙着,“不是没回北境吗?那是在广宁……我听你父皇说起过的,奴儿司偷袭的时候闻戡都造反,你带着金吾卫去当的先锋——”
“母妃,能保得边境安稳,我这点儿伤不算甚么……”诸允爅紧忙背手跟元嬷嬷讨手绢,毫无章法的替宁贵妃擦了片刻,“只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让母妃担心了。”
宁贵妃满腹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酸楚被肃王这一通抹布擦桌子的手法搓得碎了一地,她拍开这小子为非作歹的手,气得结结实实地拧了一下他的耳朵,“桃花糕早备着了,先去吃点儿再说,别祸害我今儿新换的脂粉。”
待到宁贵妃整了妆容出来,肃王已经啃了半盘儿的桃花糕。
元嬷嬷忍俊不禁的退到门外说去厨房再端些旁的吃食过来,又屏退了侍从,让这许久未见的母子能叙话叙得安稳。
肃王远行,即便是常来常往的北境,回来也必定会给宁贵妃带些小玩意儿讨巧——他见侍从丫鬟退下,这才在前襟摸来摸去,末了掏出来一小枚精巧的胭脂盒,搁在迫不及待的宁贵妃手上。
胭脂盒不到鸡蛋大小,白瓷粉晶缀得巧妙,宁贵妃难以置信地瞧了半晌,打趣道,“这是那位杨姑娘,帮你挑的吧?”
诸允爅一口糕饼呛得直咳,灌了一肚子甜汤才齁得平和,“……您怎么知道?”
“你也不想想你以前送我那些花里胡哨的物件儿。”宁贵妃越瞧着越喜欢,指尖点了点要试试胭脂,垂眸却见肃王掌心摊开,朝着她勾了勾手指,“怎么,送你母妃的东西还要收回去?”
“画像。”诸允爅抿着唇微微一笑,“不留的画像。”
“……”宁贵妃一脸没看见他的“尽数皆知”,“我哪儿来的画像?”
昨夜与杨不留闲闹,诸允爅听她说起时便觉得有点儿哭笑不得,“老林带着那画师进府的时候府上侍卫可都见了,不留也早便知道有人在偷偷画像,不然她怎么可能端坐半个多时辰一动不动?”
“……”宁贵妃瞧见他一脸炫耀府上那位姑娘聪慧过人的表情,没好气儿地挑眉道,“我这不是想见见么,你难道还想金屋藏娇不成?就是可惜……姑娘漂亮又聪明,可这婚事却一时半会儿没法提。”
宁贵妃唉声叹气地看着诸允爅又呛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急切又兴奋道,“下月初一我去护国寺烧香礼佛,你给那姑娘的生辰八字讨来,我去算算。”
“戴罪之身身不由己嘛。”肃王一派坦然云淡风轻,听了宁贵妃的话只是笑,“人家护国寺的高僧是吃斋念佛护佑国势的,母妃倒好,把人当成半仙儿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说你开府建衙多少年了?知道你府上正妃至今未册立,我为何至今从未催促,甚至还帮你拦着吗?就是人家无妄大师说的,说你这戾气冲天的命,命里该有个逢凶化吉的贵人,这不,铁打的光棍开花了。”宁贵妃摇头晃脑故作高深了一遭,而后又幸灾乐祸道,“不过礼部尚书的小女儿对你有意,你父皇可是口头上许了诺,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装傻充愣。”
“见招拆招呗。”肃王含混地敷衍道,“况且礼部尚书之前想同肃王府结亲,如今可不一定。”
宁贵妃闻言一怔,神色落寞的合上胭脂,沉默良久才开口,“……我听说,你交了帅印?”
虽然是问,可宁贵妃语气笃定,显然是消息来处确认无疑——肃王虽不清楚后宫的生存之道,却不意外宁贵妃能在这风声还未吹出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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