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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然一个人往老宅晃悠，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路痴。可是他今天刚到刘家寨，街头巷尾相连，老屋基本上长得都一样，完全看不出那些细枝末节的区别。稀里糊涂走了一阵，王天然有些转向，越走人越少，江水声也渐渐听不见了。
天色暗下，许多拽门外挂起了灯当路灯用，刘家寨倒是明亮了起来。
王天然又走了两步，一个转弯，面前是一道不高的青石板台阶。台阶有些陌生，便打算往回走。刚转过身，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老人，一手掌着灯，另一只手住着拐杖。
王天然冲那老人笑了笑，本想错身就过去，谁知老者冲他说道：“你回来了？”
王天然愣了一下，回身看了看周围，只有自己，随即说：“老爷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老头似乎没听清王天然说话，一把把王天然的手夹在咯吱窝里，拽着就往台阶上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天然本想挣脱，谁知那老头劲儿还挺大，石阶上王天然又怕一使劲儿把老头遮个跟头，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就随着老头的意，跟着走了过去。
上了台阶不远，一棵树后露出屋顶一角。破败的青石砖被黄泥随意的黏搭在一起，形成一道土墙。老头推开院门，拉着王天然走了进去。
地面湿滑，没走两部，老头身子一斜，险些要摔倒，王天然伸手一搀，老头没事，手里的灯笼落地，里面的灯火“啪嗒”一声，灭了。
老头拉着王天然往屋里走，说：“太黑了，去屋里点灯。”
进屋之后，老头先一步走到里侧的八仙桌，翻了翻柜子，接着开始擦火柴。火星在老头面前“啪嗒啪嗒”亮了灭，可能是老头岁数大的缘故，几次都没把火柴擦着。王天然说到：“大爷，我来帮您吧？”
王天然走过去，接过老头手中的火柴盒，掏出一根新的，瞬间划亮。屋子里总算有了点亮光，王天然一手护着火苗，一边问：“老爷子，点哪？”
亮光正巧在老头面前，老人脸上的皱纹黑白分明，愈加清晰恐怖，老人冲王天然露出渗人的微笑，说：“好久没人到我老头这里来了。既然来了，就陪我老汉说说话吧。”
王天然吓得一声尖叫，手一抖，火柴落地，屋里又恢复了黑暗，王天然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双手摸索到一个坚硬的物件，抄在手里，颤声对黑暗中老头的方向说：“你要干……干什么？”
门口突然间站着一个人，个头不高，缓缓问：“酗子，你是叫王天然么？”听声音是个老太太。
本来见到一个脑子糊涂的怪异老头就够点背的了，现在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老太太，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这刘家寨简直什么牛鬼蛇神都有。王天然想起以前听书的时候，一种妖怪名字叫叫人蛇，这种蛇会在你身后叫你的名字，你若是答应，就会吃掉你。王天然吓得早就忘了那是传说神话，自己也没留那根神经去分辨，只是闭嘴不答，握紧手中的东西，想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丢出去，然后跑路。
老太太继续问：“这么黑，怎么不点灯啊？”
说到点灯，王天然想起黑暗角落里那个老头，也是让他进屋点灯，然后冲他恐怖的笑，简直是遇见了恶鬼要吃了自己一般。“这俩莫不是两口子吧？”王天然心里嘀咕。
门口的老太太伸手在门框里摸索了一下，“啪”的一声，屋里的电灯亮了。
王天然这才看仔细，门口的老太太皱着眉看着自己，角落里那个老头忍住笑声，早就笑的前仰后合。
“三叔，你咋还带吓唬孩子的。”那老太太叫里面的老头。
那老头一边用手里的棍儿戳地，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酗子，你太有意思了。太……太有意思了。”
王天然这才出了口气，发觉双腿已经抖得走不动道了。
老太太看见王天然吓得脸色都变了，走进屋，和蔼的说：“你别怕。这位是刘家寨最年长的三老太爷，我姓戚，你可以叫我戚欸驰。”
王天然扶着旁边的柜子，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木辊，赶忙放在一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啊，我没事。”
戚欸驰说：“你是叫王天然吧？刘伟那伢的朋友？”
王天然点头。戚欸驰手里拎着一个篮子，把篮子放在屋内的桌子上，说：“小伟带朋友逛街的时候遇见我了，说怕你找不到路，让我顺着路找，我这一道儿也没看到你的影子，估摸着你可能是走岔路走到三叔这了。”
三老太爷笑够了，这才坐在凳子上，把拐杖斜放，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王天然说：“我老头一个人在这住，太闷，正看好看见一个小朋友迷路了，寻思逗逗他。”说完，似乎又想起自己把王天然吓得够呛，笑了起来。
王天然白了三老太爷一眼，戚欸驰说：“你别生老太爷的气，他就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太闷了。”
王天然咬着后槽牙说：“不生气，不生气。”
三老太爷喝了口水，说：“原来是刘东升那伢儿子的朋友啊。小朋友，刚才和你开了个小玩笑，这样，你来刘家寨游玩，这里若是有小辈儿欺负你们，来找你三老太爷，我给你出气教训他们。”
王天然喝完杯子里的水，问：“戚欸驰，我迷路找不到刘伟家了。”
戚欸驰冲他一挥手，说：“走，我带你过去。”戚欸驰拍了拍手上的土，对三老太爷说：“赶紧把饭吃了，不然菜该凉了，送完伢我就回来收拾盘子。”
王天然看着三老太爷撇了撇嘴，掀开篮子上面的盖布。
王天然跟着戚欸驰，顺着石阶寻原路走去。路上，戚欸驰还对王天然道歉：“别生三老太爷的气，别看老太爷在寨子里辈分最高，童心也最大，经常拿小辈儿开涮，这儿的小辈儿都习惯了，也不计较，就当哄老头高兴。你别看他总这么胡闹，老太爷在我们刘家寨可是一言九鼎，说句话，年轻辈儿的都惟命是从。”
王天然问：“戚欸驰……对了，这欸驰是什么意思？”
戚欸驰笑着说：“其实就是老婆婆，老太婆的意思，是我们这里当地方言，你叫我戚婆婆也行，叫我戚欸驰也行。”
“戚欸驰，您今年高寿？”
戚欸驰说：“不高寿不高寿，我才六十一。”
“那刚才您叫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