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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去意已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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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八将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老话说,下雨天,留客天,柴八将每多待一刻,便舍不得一分,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因为一场雨没走成,说出去未免太不爷们了。当即扭头对约瑟夫道:“下雨而已,又不是下刀子。”

约瑟夫回屋找出一把雨伞,递给柴八将,柴八将拿着雨伞,冲约瑟夫鞠了一个躬,转身走了。

柴八将才十五岁,山西人说年纪喜欢虚长两岁,所以他现在应该十七了。十七岁的他,独自上路,他把自己想成江湖好汉,说不出的潇洒,一边大踏步走,一边高声吟着他曾经在老钟书里听来的词:“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老子去也!!”

走了两三个小时,行人渐渐稀少。乌云压境,雨说下就下,柴八将终于明白,苏东坡那两句诗好是好,可是真遇见大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豆大的雨水打在伞面上,噼啪乱响,地上的黄土和雨水混成一块,泥泞不堪,下脚十分湿滑,哪还顾得上潇洒。

风大雨大,他的伞撑的十分勉强,好几次险些连人带伞一起绉翻。柴八将抬头看了看周围,已经被雨帘模糊成了一片。

柴八将把包袱往身边紧了紧,闷头快步往前走。他在太原府待了这么多年,仗着自己对路途熟悉的很,为了省事儿,柴八将准备翻东山,翻过东山,便可直奔太行山。太原府三面环山,东山虽然是山,但是并不像五岳那么险峻。

雨势不见减弱,柴八将运气当真不错,又闷头走了一会儿,看到一间破屋。破屋还挺大,估计是早些年山上的居民住的,早就荒废了,但是这种环境下,好赖算个避雨的地方。

柴八将走进屋里,土房子,遮风避雨再好不过,里面十分干燥,一点没有因为下雨受到影响。柴八将浑身已经湿透了,在门槛上蹭了蹭脚上粘着的厚厚一层黄泥,又猛跺了几脚,顿时觉得步子轻省了许多。

屋里有些破柴烂草,好歹是攒一堆,从包里掏出洋火,幸好洋火被衣服包裹着,没有被雨水打湿。生好篝火之后,屋子里顿时暖和起来,外面连打雷带闪电,雨水下的更欢了。

柴八将把湿衣服脱下,找了个架子搭在火边炙烤。接着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烧饼,啃了两口,觉得有些噎,地上找了一块破瓦片,走到门口,用雨水冲了一下瓦片上的土,洗净之后,接着屋檐留下的水,喝了两口。

正喝着,屋外不远处,飘过一个白色的身影,似乎是一个女人,大雨中披头散发,浑身污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柴八将被吓了一个趔趄,尖叫道:“挨格兰的,碰见山里的女鬼了!”说着,飞快的躲在自己挂起的湿衣服后面。

柴八将喘着粗气,稍微平静了一下,探头往外看去,那女鬼似乎没有跟过来。柴八将心中直打鼓,抄起一旁的一块砖头,哆哆嗦嗦挪步到门口,走到门口的时候,那白衣女鬼还在不远处趴着,吓得又是一哆嗦,砖头差点脱手。

柴八将一手攥着一根树杈,另一手拿着砖头,砖头举得老高,随时准备扔出,也不管雨大不大,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那白衣女鬼面前挪动。

雨声很大,柴八将走到那白衣女鬼前几米远的地方就不敢再走了,先是稳住让自己双腿不再打摆,好半天才鼓足勇气,大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柴八将声音抖得自己都没太听清自己说啥。

那白衣女鬼俯在地上,似乎听到了柴八将的声音,右手微微冲他抬了一下,这一个动作虽然不经意,但是在柴八将心里,早认定面前的是山里女鬼,吓得魂飞魄散,把手里的树杈扔了出去,砸在那白衣女鬼的腰上,女鬼吃痛,发出一声惨叫,头微微抬起,看着柴八将,随即昏了过去。

这一眼,柴八将愣了,这女鬼面容好熟悉。

柴八将不敢大意,举着砖头往女鬼面前走了两步,捡起一旁的树杈戳了戳女鬼,有血有肉,看起来是个女孩。柴八将颤抖的伸手,把那女孩翻了个身,本来满是污泥的脸仰面朝天,被雨水冲刷干净之后,柴八将瞪大了眼睛,那女孩不是许婷又是谁。

柴八将扔掉砖头,把许婷拖进屋子里,从包裹里找出毛巾,在外面沾湿了,把许婷身上的污泥擦干净,擦拭的时候,柴八将看到许婷小臂有一处伤口,伤口不大,但是还在和着泥水往出淌血,柴八将用毛巾擦拭干净之后,想到包裹里还有一块手帕,掏出来帮许婷包扎好。

弄妥当之后,柴八将把许婷扶到篝火旁边,坐下歇着。他突然想起,自己包裹里还带着江峰送给他的那把驳壳枪,自己刚才光想着女鬼,被吓蒙了,自己全然忘了这回事儿,反而是拿着木棍和砖头出去,不仅嘲笑起自己来。

没过多一会儿,许婷一声咳嗽,醒了。

许婷浑身发冷,冻得直打哆嗦,柴八将喂了一些水给她,又把烧饼在火上烤热,递给她。许婷可能是饿坏了,也不管干不干,狼吞虎咽吃了两个。

“你怎么会在这里?”柴八将看着许婷问。

许婷看着柴八将眼眶开始泛红,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咋的了这是?你刚才扮女鬼给我吓得快尿了,我还没哭,你先哭了。”柴八将一通埋怨,倒让许婷破涕为笑,轻轻打了柴八将一下。

“快说,你不好好在太原府待着,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出现。”

许婷擦了擦眼泪,说:“那天吃饭,魏崇辉说要约我和温青一起出来爬山,我本想约你,温青和魏崇辉执意不让,我们三个便出来了。后来,我们玩的太开心,在山里迷了路,魏崇辉又把脚伤了,走不了路,我们找了一个山洞凑合歇了一夜,他的脚还是肿的老高不见好,于是清晨的时候,我就让温青陪着魏崇辉,我出来找人救援。后来……”说道后来,许婷语气里说不出的委屈,啜泣道:“后来,我在山里走了好久,自己也迷路了,没过多久就下雨了,还遇到了一条蛇,我吓得滚下山坡。浑浑噩噩的才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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