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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姬将手无力地搭在言心的手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你不用管我，天已经很晚了，赶紧回去吧，回去吧，真的不用管我的，这都是老毛病了。”
“可是......”言心欲言又止。
画姬欲合眼养神，余光扫视到一直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我，“哦，这不是碧云大殿的琴师吗？那么晚了，还麻烦你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可是，我今天真的太累了，就不招待你们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画姬对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聆听她的声音。她的呼吸声很微弱。
“大婶，不用管我们，你坐着就好，我们呆一会就走。”言心看着画姬无精打采的模样，急忙说道。
“看来这身白色素衫很合你的身啊，琴师穿上真是好看。”画姬疲惫的脸上勉强盛放着苦涩的笑容，“我的孩子要是还活着，也跟你一般大小了，他穿上也一定好看。”
我疑惑地望着言心。
言心畏畏缩缩地站起身来，躲躲闪闪地说道，“这，这白色素衫是大婶送给你的，大婶说看你很合眼缘，就将自己珍藏了多年的为自己孩子做的衣服送给了你，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件衣服曾经给了我那么多的温暖，原来都是画姬的温度，我心中五味陈杂，眼泪在眼中打转。还好，画衣阁已经打烊了，灯火微明，照不到我的表情。
“你这人，怎么连一句谢都没有，那可是大婶最珍爱的衣服。足足花了两百年的时间制作的。”言心教训道。
“言心，不要这么说，我送给琴师，只是我一厢情愿，说不准琴师并不喜欢这件衣服呢？不管怎么样，琴师能够穿，也算了了我的心愿。你就不要为难琴师了。”画姬劝解道。
“大婶做的衣服他怎么会不喜欢呢？他这个人就是不会表达自己，你都不知道，自从您送给了他这件衣服，他可是天天都穿着呢，喜欢得不得了。”言心安慰道。
我依旧不作声，只是呆呆地站着，用余光偷偷地打探着画姬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琴师的父母一定很骄傲吧，有你这么帅气俊朗，又有才气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小小年纪就成了碧云大殿的琴师，真好。”画姬若有所思地说着。
“我没有灵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我脱口而出。
画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惋惜地说道，“哦，是这样啊，对不起，我不知道，让你伤心了吧？真是可怜的孩子。”
见画姬的脸上稍稍好转，言心将饭菜端到她的面前，让她就餐。画姬拿起筷子，东挑西捡了一阵，大概是又想起了她失散多年的孩子来，看了看我，眼泪不禁留下来，忙着用手擦了擦，又强颜欢笑到，“我今天有些累了，想先进去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
言心起身摇头笑道，“没事儿，大婶，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打搅了你。既然你累了，就赶紧进去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言心便拉着我往外走，仓促之中，我看到画姬伏在桌上，背影看上去十分悲伤。我心中凉凉的，很不是滋味。
“我从来没有见到大婶这样过，感觉她的精气神大不如前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病了？真让人担心，她要是还有家人的话就好了，也不用一个人那么幸苦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过得如此幸苦呢？上天真是不公平！”言心叹息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低着头，缓缓地往前走着。心里猜想着这些年来，画姬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四百华年前，她究竟有没有将我抛弃？
史桓静静地站在身后，看着我和言心离开，脸上的表情很凝重，又望了望画衣阁中的画姬，闭目沉思。原来，赤桓一直都在关注着画姬，也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你怎么啦？自从见了大婶就怪怪的，不舒服吗？这一路上也不见你说话。”言心说着便将手搭在我的额头，“不烫呀，也没有发烧。”
夜凉如水，月光缓缓倾斜，透过树叶斑驳在地面上，混着柔和的灯光，交映出一个静谧的角落。夜风吹得我身上冷冷的，那白色素衫紧紧地包裹着我，让我倍感温暖。我捡了一片靠树的角落坐下来，将脑袋耷拉在树身上，呆呆地看着叶缝中投下来的清冷的月光，如同我此时的内心一样，冰冻一般，掀不起半点波澜。
言心见我怪怪的，也不说话，知道我是想灵母了，便嬉笑道，“哟，我们的大琴师也有想灵母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呢，没有想到你还有想念的时候。大婶身上是不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温暖，总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灵母，我每次想灵母的时候，都会去找大婶，大婶也总会满足我的无理要求。就在今天，大婶都已经那么累了，还给我弹了一曲呢。你都不知道，大婶的琴艺有多好，我怕说出来，你这个碧云大殿的琴师会无地自容。”
言心哪里知道，我这弹琴的天赋全都是画姬给了，自然无法和她相提并论。画姬弹得比我好也不足为奇。
我依旧耷拉着脑袋靠在树身上，不言语。
言心便像哄孝一样做鬼脸逗我开心，看着言心搞怪的模样，我不禁笑出声来，见到我终于笑了，言心也笑了，“看来我们的大琴师今天是真的想灵母了，其实，有一个人想念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她会让你的心装得满满的，满到你没有任何的心思去做其他事情，放下你的架子，做一次会想念的人吧。这没有什么可丢人的，你不用假装坚强，让自己那么幸苦。”
“假装坚强？看来这么些年来，我真是一个人强撑着，假装不去想灵母，不去提及关于她的一切，可是我的内心早就被她占据了，每个宁静的夜晚，她都会出现在我的睡梦中。”我若有所思地想着言心的话，心中有所触动。
言心将我耷拉在树上的脑袋搬过来靠在她的小小的肩膀上，我感觉她骨瘦如柴的肩膀让我枕着很不舒服，可是却很温暖，我很喜欢那种感觉，让我感觉很满足，很温馨。
“我给你唱一首歌吧！是大婶教我的，大婶不仅琴弹得好，歌也唱得好，只是那歌声中多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让人心疼。我唱得不好，你就勉强地听听吧。”言心侧脸看了看依偎在她身边的我，笑着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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