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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不一般的苍白。
叶桻怔怔看着,颇觉陌生,相处了十六年的手足,到底和从前有什么不同了呢?自己游荡鬼门关,精疲力尽的回来,之前的事变得遥远,婚堂丧妻的摧心之痛终于转淡,化为萦绕深处的伤感,对雪崚的恼恨埋怨也终于消褪,化作摸不着痕迹的隔膜。
生死一场,仿佛什么都轻了,卸去一些负累,也辨不清细微,麻木迟钝,懵懵恹恹。
他看着雪崚憔悴之状,缓缓叹道:“崚丫头,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林雪崚悄悄一愣,世上原本只有三人叫她崚丫头,母亲死后,只剩父亲和叶桻。
自从离开衢园,他冷淡疏远,每日不多一句没必要的话,也再没这样叫过她,现在可是消了几分怨气,终于不再排斥?
一霎那,她浑身酸痛,泪水糊眼。
这些时日拼着最后一分倔强,再委屈再难过,也不肯在他跟前示泪,半空桥决战之苦,黑水暗溪之险,蝠王之恶,穿骨之痛,都是咬咬牙糊里糊涂的挺过,此刻一切均在这失而复得的称呼面前崩溃。
她慌忙用胳膊肘遮住眼睛,袖子转眼被泪水浸湿,仍屏着不哭出声。
叶桻皱眉,“怎么了?”
林雪崚遮着眼摇摇头,“好热的汤,熏了眼睛。”
孝三步两步跳进来,“哈,叶哥,真有你的,林姐姐都欢喜哭了!”
林雪崚揩揩眼睛,“同叔和婶子啥时候回来?野鸡野兔炖好了,等他们一起吃呢。”
孝嘿嘿一乐:“我爹刚传话,说裕二哥和罗老爹捕了一头野猪,他们几人要接着宰猪,一时回不来,今晚真的是要过年喽!”
林雪崚摘了两只鼎罐递给孝,“那就赶快趁热给他们送去。”
孝接过,挤挤眼睛,“林姐姐,想支我走,直说就行,我才不妨碍你们俩说话!”
等孝走了,林雪崚把剩下的鼎罐摘下,先盛一碗只有素蔬的鸡汤给叶桻热胃,然后仔细把野鸡骨架拆了,仅挑松软适口的好肉给他,生怕他大病初愈,吃得不适。
叶桻道:“你的厨艺比师娘差得远,这回倒叫人刮目相看。”
黄昏时分,半个村子的人都聚到杨大同家来,男女老幼围着火塘坐了两圈,过节一样。
驴肉高汤是白果坳待客的至礼,几年未必有一回,光看那三尺大鼎就觉得隆重之极,旁边用新鲜木炭烤着野猪肉,坛子里盛着杨大同自酿的果子酒,满屋欢声笑语,众人纷纷恭贺叶桻康愈。
叶桻愧疚感激,向众人行礼拜谢。
万先生笑道:“谢我们作甚?谢这丫头才对!几时娶进门,生一堆胖小子,我们此番才没白忙啊!”
众人大笑,连声附和,都觉得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对男女,仙人幻化的一般,若不永结秦晋,真是辜负上天。
叶桻和林雪崚听得此言,神情俱是一黯,大伙儿正奇怪,门口忽然有人叫道:“林姑娘!”
林雪崚抬头一瞧,喜上眉梢,“武珲,你怎么来了?”
众人将武珲让进屋,这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开心得语无伦次:“我就知道青龙寨那些匪人骗我!说你落水淹死了!我偏不信,铁了心要来这儿再看一眼,你果然没事!叶哥也都好了,真是吉人天佑!”
林雪崚笑道:“多谢你记挂。”
“林姑娘,我爹一直说那日太吃惊,怠慢了你,后悔得很,请你别见怪!”
林雪崚连忙摇头,“怎么会,你后来又去青龙寨,太冒险了,没惹你爹骂么?”
“管他呢!我爹就知缩头躲安生,就因为他怂,青龙寨才那样猖狂。”
林雪崚面露愧疚,“我实在太急,后来又忘了传个信给你,你翻山越岭的,快歇歇。”
武珲高高兴兴坐下,乐得分享野猪炙和驴肉汤。
叶桻半昏半醒时,对武珲有模糊的印象,知道是报信领路的救命人,连忙上前相谢。
武珲见到叶桻恢复后的样貌,又瞧瞧雪崚,挠头一乐。
待叶桻归位,林雪崚悄声问武珲:“青龙寨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唉,亢宿使者来村里掳走了三只半岁羔羊,五只乌骨鸡,说他们寨首近日疲累,伤了元气,要拿去滋补。这还不算,又令我们两日内捉八只两斤以上的甲鱼,要肌肉肥厚、腹甲有光、四脚乱蹬、凶猛有力的,若不按时送上礁去,或查不称心,数量加倍。隔壁吕叔被甲鱼咬了手,差点废了一根指头。”
林雪崚忍不住低斥:“八只王八,这恶匪!”
众人热闹到半夜才散,武珲便在白果坳留宿。
叶桻连躺数日,不想再躺,只想活动筋骨,林雪崚取了长衫给他披上,“我陪你去外头走走。”
林静月高,萤火虫在草丛里放着碧绿的焰火,两人在山间默默而行。
叶桻仰头轻叹:“崚丫头,什么时候才肯说实话?”
午后他问了几次,她都一语带过,只说从青龙寨套出血王精的消息,然后费了半天力,捕到蝠王,仅此而已。
林雪崚嘱咐杨氏保密,所以连万先生都不知道那小碗中是她的血髓,可她暴露在外的每一道伤,叶桻都看在眼中,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越轻松,他越担心。
想起那日迷迷糊糊知道她要走,他伸手拦阻,她却铁意而去。
其实他本无生念,若能与雯儿九泉重逢,何尝不是幸事,偏偏这不听话的倔丫头,硬让他担心牵挂。
结果他凭着这一丝挂念,居然撑了那么久,一直撑到换血重生。
林雪崚撇撇嘴,“师兄,你总是小瞧我,不相信我的本事,非要我说得天花乱坠,九死一生,你才当真?”
叶桻立住脚步,将身一侧,站在她身前,“崚丫头,我这条命原本低贱,全是师父捡回来的,你一家三口待我恩重如山,我几世也报不完,你若因为我有什么损伤,我哪还有脸再见师父,哪还有脸再活着?”
林雪崚却没听见,两眼放光,指着高处,“师兄,飞鼠!”
叶桻回头一看,身后树干上抱着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动物,尾巴与身体等长,背上毛色淡褐,外缘稍深,有一道白边,乍看象松鼠,可比松鼠漂亮许多,短脸圆耳,一双明亮漆黑的巨大眼睛,脑袋转动灵活,极其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