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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无力地明白过来,或者说意识到,他的妹妹,早已不再是几年前那个佯做沉稳的小大人。
现在的她,成长了许多,知权谋,更识人心。同是沉稳,同是超乎同龄人的早熟,同样的心思缜密。
但如今,她的自信,由内而外,已成了她一眼便能看到的独特的气质。与周围人完全不同的气质。
仿佛,真正熟悉了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真正融入了一个氛围。因为了解,所以有底气,熟知,所以才坦荡。
她懂得在什么时候作出最恰当的表现,懂得为自己的目的而在话语和情境中渲染什么,抓住你的肋骨,直刺人心。
显然,她这样的性子,不仅他无力,楚宸也无奈允了。
这时的崔璟炎还不知,身在此山的他,其实远不如这位三皇子,毕竟,在苏先生那里的初见,仅一眼,崔璟萱眼底的淡漠凉蓖聪慧坚韧,楚宸看的清楚明白。
得了默许,崔璟萱静静跟着他们进了多宝斋,坐在最里间的阁楼里,看着熟悉的掌柜上了茶俯身退下,才恍然,这多宝斋,竟是三皇子的。
是哥哥的缘故吗,是信任,还是自信。竟连她也不防着。
沉默许久,崔璟炎还是不知该如何给主子一个交代。
“韧……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崔璟萱先开口问了出来,给手上楚宸的胳膊处包扎好最后一个结,敛着眉放下他宽大的袖袍,侧着身子道。
冷肃着脸的侍卫也放下心来,表情柔和了零星一点,安慰地想着,果真主子的师妹就是贴心,瞧着主子伤口渗出血来就主动顶着巨压请缨了。若不然,主子自己肯定是不理会!
别问他为什么不自己上,主子的冷漠气惩犀利眼神,不是谁都能扛地住的!
“她……是庆阳候……的幸存后代,庆阳候斩首的三百零七口人里,被祖父救着逃出来的唯一一个后人。”
三人相对而坐,崔璟炎看着对面给楚宸包扎着伤口的妹妹,莫名熟悉又恍惚。
她的姿势小心翼翼又分毫不乱,下手稳妥,看着就让人心生安定。
也是,不过上个药而已,何韧那样重的伤,拔箭时她的手都不抖一下。说来,何韧给人处理伤口也是,眉头都不动一分。苏先生的弟子,还真是个个青出于蓝。
“庆阳候……”楚宸看了沉着眼的崔璟炎一眼,心下了然。
明章元年,庆阳候因着通敌卖国的罪名被下了牢狱,纵使案情有许多疑虑和不妥,最终还是被明章帝判了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那是他刚登基的一年,边境不稳,朝堂也是纷乱,明章帝还未树立起作为一个帝王的绝对威信。
初时那混乱的几年,为了服众,也为了杀鸡儆猴,整肃朝堂,明章帝确是狠了心思。
效果确是显然,杀伐果断的狠厉性子让朝臣安分下来,边境也随着几年的征战慢慢稳定。
那几年里,一些忠臣的悲痛结果,却再也挽回不了。
一如满门含冤的庆阳候,几代忠臣,为大楚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却落得个那般一场。
也一如……安国公府的老国公,和,靖南王府的前任王爷王妃。
武将的悲哀,不外如是。
“当年……”
等他讲完,气氛沉重压抑地厉害,回忆,或者说想象别人的悲痛过往,同样教人难生轻快,何况,这个人是你当做亲人,吵闹拌嘴可以真心相待的人!
子时的邦声一声声敲响,闷闷地穿透墙角和窗扉穿入屋子,交代完了,崔璟炎莫名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还了三皇子的交代,他,还欠他的姑娘一个交代。
崔家兄妹站起身来,时辰却是晚了,该回府了。
临走,崔璟萱偏过身子,不知觉地问出了声。
“我还可以唤你……宸师兄吗?”
三皇子这个名头,她实在无法把他与莨山那个沉默寡言但面冷心热的师兄联系在一起。
陈楚不及何韧与她亲近,但其实,却是他,与她最为相像。一样的淡薄冷漠,一样地层层伪装,又一样地在层层冰雪里,期待温暖和火光。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除却苏先生,两个师兄于她,是她还未融入这个身份,最纯粹的做自己的时候所认下的友人,也是亲人!
陈楚太过缄默,但与何韧一样,是莨峰上她最熟悉最珍贵的不能割舍的记忆和人物。
何韧终日戏弄调侃着他,最终都化了眼中的杀意,她以前不懂那样的杀意从何而来。现在懂了,才更动容,何韧啊,是把他真正当做师弟了。
何韧,也是个心软的人,只对自己狠心,对别人,宽容地厉害。
她们,还是师兄妹,不是吗?
“自然。”
他忽地缓缓绽开一抹笑意,想起她包扎手法的自然纯熟,手里也不由摸上了那处伤口。
“都跟着苏先生,倒是我,荒废了……”
他好似也想起在莨山的情形,终日不化的寒冰消散,第一回在人前显露出他的柔软。
崔璟萱瞧着,也缓缓勾起一抹笑,自知晓身份后筑起的隔阂在这一笑间轰然倒塌。
崔璟炎看着他们的交谈,离了多宝斋,还是不由地生出几分担忧,萱儿与皇室生了牵扯,如此,是否不妥?
他的担忧太过明显,知道他为何担忧,崔璟萱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
“哥哥……”
“嗯?”
“哥哥,一生里后悔的事会很多,我只是,在当下做我认为正确的事,不至于,以后后悔。”
哪怕有很多麻烦的牵扯,这些,都及不上她可能会失去的重要。
她厌恶皇室的勾心斗角,但三皇子……是不一样的。
“哥哥,我只愿你不要后悔。更不要让西华姐遗恨。”
你该知道的,你心上的人到底是谁。
“哥哥,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