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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女人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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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3日,坂西司令部从衡阳往西移至冷水江毛易镇,毛易镇附近的留守日军纷纷聚集到坂西司令部周边策应保护,驻守涟源的毛利长官负责司令部往东后翼的安全。

司令部设在毛易镇上那家最大的餐馆,上一回李虎、王倩、叶小彤护送方先觉经过毛易镇,也就是在这家餐馆饮茶,并以日方和平公主的身份约见了渡边和野河两名小队长,渡边待王倩他们走后对餐馆的背景进行了调查,得知这家餐馆竟然是日军方面的一个秘密联络站,王倩艺高人胆大,住进日本人自己的窝点,为的是不给毛易无辜百姓留下麻烦。

现在这间占地庞大的餐馆改成了司令部,二楼紧急隔出一片搭建了日式推拉板房作为司令官居室,又强占了附近象样的房屋供日军官兵居住,中国百姓得到风声悄悄远离这块瘟神之地。刚刚安顿下来,坂西司令官听完前线战况,回自己的新居歇息,他现在非常惦记中国大侠江五。昨天酒醉在衡阳惊见一袋士兵人头和江五的留字,坂西并非没见过死人头,只是那袋中的死人头非常诡异,人头的颈部被齐颈扭断,没有点滴血流出,面容五官充胀,十分恐怖。一同饮酒的美良子告诉坂西有关江五及王倩三人组的诸多往事,坂西得到这样的印象:江五本领高强,言出必行又信守承诺,她说哲也还活着在她手中就一定还活着在她手中。坂西很精明,立即明白美良子与这些中国江湖强人存在着某种默契,遂说久话,恳请美良子想办法周全哲也的性命。

坂西现在很想一见江五当面请她放过哲也,又想自己一行乘坐军车从衡阳直行赶来冷水江,江五不至于赶来这里?

他推开房门,发现这一套二楼上临时隔成的板房居然也修搭了一个浴室,格式非常周全,自从昨天在衡阳浴室厕房发现人头布袋,他对浴室已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拔出枪来,一脚踹开浴房门,洗台上没有人头袋,却还真有一张字条贴在玻璃镜上,又是江五,又是那熟悉的日文书写:

“最鳖司令官阁下,我把哲也君带来这里,就近观看你怎么指挥作战。千万不要派人来寻找,否则你会见到哲也君的人头。顺便告诉你一声,我们是搭乘司令部的军车一道来的!江五。”

坂西还真听话,默默折下字条,点着火,字条化作一小片灰,落入烟灰缸。

4月13日下午,江五出现在陪都机场,她还真是搭坂西一郎的军车到冷水江,与坂西开个玩留字,然后与孙一发侦察队接头,孙一发亲驾摩托车径直冲过日军新化防线赶往芷江,王倩指示李安驾直升机从途中接了江五直飞陪都机场。

蒋介石夫妇亲往机场相迎,蒋见江五身着一身锃亮日军军官服仍然美艳逼人风火而来,不顾两旁侍从军官视听,远远拱高双手奔迎向前,沙哑一声喊道:“师姐!”宋美龄亦抢步向前迎住江五竟然直接称呼江五:“姐姐,一路辛苦!”

江五一时愕然,蒋宋都年长自己许多,竟一个叫自己师姐一个叫姐,又马上明白二人都是从王倩的角度来称呼自己。江五以前只是从照片上见过蒋,并未见过蒋本人,此时见蒋面容憔悴,倒是看不出传说中的奸诈,经过王倩一直来的化解,因为师兄王亚撨之死,江五对蒋的愤恨已然化解许多,王倩查明,当年戴笠设下陷阱炸死其恩师王亚樵确系其个人险恶用心,此时江五见到蒋,脑中涌起师兄王亚樵爽朗的音容,她是不能藏掖话语的人,向蒋还礼拱手:“蒋公,我受王倩之邀而来,你身为一国元首,如此相迎,礼过了!我有一言先放在这,王亚樵是我师兄,戴笠恶贼是他门下弟子,此贼大逆弑师,待抗战胜利之日,我必依江湖门规将其处死,介时还请蒋公作壁上观!”

江五话出,闻人皆惊,江五见蒋面上干笑,哼哈以对,心头对蒋才有的好感顿失,想:传闻不假,这老蒋果然奸诈,一双手上涌起千钧之力!此时宋美龄一张笑脸,赶紧过来拉着江五,边走边说起王倩,扯开了话题。待到了机场餐馆,洗尘酒宴已经齐备,宋将江拉入里屋,悄然道:“姐姐,戴笠恶行,世人共目,然而抗战十四年,他领军统又确实擒敌锄奸无数,立下赫赫战功,蒋先生一时无法正面回答你,还请体谅!”

江五面上愠色渐褪,宋美龄怦怦之心方才放下,幸有王倩先前提醒,说其师姐豪侠之性,言行守一,但激其怒,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如非自己劝解,后果难堪。

酒宴后,江五换上国宾礼服,此次是前往美国参加国丧,江五不敢怠慢,穿上了中规中矩的黑西服,黑皮鞋,内着雪白衬衣,银白领带,发髻上扎了白花,工作人员行动迅速,把宋江二人的行包及国丧礼品送往机场,还是一架放空的美国运输机。江五扶宋美龄登机,从舷窗的玻璃影像中,看见有些花白须发的老蒋在向自己的背影高高拱手,他在拜托自己保护好他尊贵的夫人。

飞机上堆满了满舱的鲜花,是芷江机场的美国军人以及王倩李安等中国军人临时撷取放到飞机上运往华盛顿聊寄哀思。

飞机拔空而起,将山城甩小于俯瞰之下,此时,夜幕降临,山城已抱起灯火。

两个放卧的座椅供宋、江二人睡卧,机上除了三名驾驶员,并无别的服务人员,两个女人躺倒在花丛中,这些花连着杆叶,都还暂时活着。在夜的高空中,女人与花,闻着彼此的呼吸,

优雅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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