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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南荀在酒店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嗓子也不舒服。
像是被细细的砂纸打磨过，呼吸都有些微痛。
不知道是因为房间太干燥，还是她昨晚喝的酒太多，上了火。
莫南荀揉了揉太阳穴，光脚下床。
窗外的世界，银装素裹一般，晃得人睁不开眼。
酒店的院子里有一棵迎客松，雪不知是被摇落了，还是融化了。
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唯有它，散发着莹莹的绿色。
那一眼绿色，让她的心，稍有舒畅。
莫南荀穿好衣服，下楼回家。
酒店离家并不远，穿过她经常跑步的那个公园就是。
路过公园的时候，她禁不住又想起陆勍川。
她仿佛看到他，正倒退着跑在她身边。
那一段时间，他不厌其烦，常常装作偶遇，出现在她周围。
现在，她忍不住要去想，她回国那么久，他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偏偏选择在孔雀出事的前后出现？
她是Liz的统帅之一，如果她被迷惑了，那么Liz沉没，似乎就毫无悬念。
所以他欺她瞒她，无外乎是因为，或许他并不爱她？或许他只是把她当成了一颗棋子？
阳光、冷空气和陆勍川那个晃来晃去的影子，搅得莫南荀头更疼。
她禁不住快走了几步。
昨晚，她站在公寓楼下的玻璃门里，望着他的背影。
忽然就觉得茫茫天地之间，只他一个人，她又禁不住一阵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的痛惜要远大于爱。
可是现在，她也是一个人，走在茫茫天地之间，他会为她心疼吗？
不会！
虽然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她哥照拂。
但是实际上，却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生活。
她习惯了像杂草一样生存，随时被风雨吹倒，又马上站起来。
所以，她不需要任何人为她心疼。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还是冲破眼眶，往地上坠去。
眼泪落地无声。
但是她却听到了水晶破碎的声响。
纵使百般不情愿，莫南荀还是梳洗打扮一番，去了公司。
下午的季度会议，她是必须要参加的。
会议预定在下午三点召开，所有与会人员都准时出席，唯有李里仁。
以往，Liz的月会，李里仁偶尔会参加，但是季度和年度会议，他是必来的。
董事长迟到，没有人敢有怨言，大家只能毕恭毕敬的等。
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万年这才派了秘书去顶楼打探。
结果被告知，李里仁根本就没有进公司。
而且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何时会回来，电话什么时候开机？
董事长消失了，对于Liz的高管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死亡，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Liz第四季度业绩不好，本来大家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可是责骂没有如期降临，那么即将到来的，可能就不只是责骂这么简单了。
大家又继续等，会议室里异常沉默，有一种乌云压顶般的窒息感。
所有人都低着头，估计都在想着怎么应付李里仁的雷霆之怒，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年终奖。
当然，想的最多的可能是，如何把责任推给别人。
煎熬到了四点，万年才把会议叫停。
但没有一个人露出笑脸。
很快，会议室里的乌云开始向整个办公室飘散。
莫南荀从办公区的环形走廊穿过去，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一路上，叹气声此起彼伏，她觉得她的耳膜里好似有放大器，把这叹气声连接成了一波一波的海浪。
每一朵浪花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无言的声讨。
不可否认，在这场激烈的版权大战中，Liz败了。
而她无疑就是导致这场战败的罪魁祸首。
他呢？他是对Liz发起狙击之战的主谋。
这一年来，整个数字音乐行业的混乱，就如同野兽出没的非洲大草原。
而他无疑就是最凶残的那头狮子，他四处逡巡，寻找猎物。
而Liz很显然是最弱的那只，所以他肆无忌惮，几下，就把Liz从里到外撕个粉碎。
理智的想一想，她也知道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狭路相逢，凶残者胜。
但是现在她理智不了，也不想理智。
她是Liz的一员，她也是被撕碎的那一个。
现在的她，除了愤怒就只有屈辱。
而她和他之间的帐，还不止这一笔。
她和他之间，不只有商场上的博弈和你死我活。
还有他，对她的保留和隐瞒。
这些保留和隐瞒，让她没有办法再像从前一样，不顾一切，孤勇向前。
她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那么简单和炙热的爱他。
她想要向后退，她也必须往后退。
既然他不为她心疼，那么她要学会先心疼自己。
陆勍川晚上又开始做噩梦。
早上起来的时候，脸色一片暗沉。
他收拾完，从卧室里出来，母亲和姜慧正在餐厅吃早餐。
姜慧还不到五十岁，人长得漂亮，尤其喜欢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姜慧见陆勍川出来，立马站起来，拉开一把椅子，“小午，快过来吃早饭。”
陆勍川强颜欢笑，慢悠悠往餐厅走，“姜阿姨。”
姜慧见陆勍川走得慢，便直接迎上来，亲昵地拉着陆勍川的胳膊，左看右看，好似看不够，“瞧瞧，这怎么又瘦了啊？”
陆勍川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只觉得一身寒凉。
姜慧没察觉，继续笑靥如花拉着陆勍川，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
这时，母亲已经盛了一碗粥，放在陆勍川的面前，“我们起的早，怕你没睡好，所以没叫你。”
陆勍川拿起碗，低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