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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向雪跳上前两步，手挽上钱富林的胳膊，“对不起三哥。是我连累你的。”
钱富林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妹妹，这从小被王婆子宠大从来不将他们三个哥哥放在眼里的妹妹，居然和他说对不起！
纵是之前心里有些怨的，此时也真的彻底消散了。
“你一个月能交多少银子给学堂才够？”
钱向雪椅着三哥的手臂，问道。眼里满是小姑娘的疑惑不解，钱富林只当她是好奇。
“县城里的学堂有分几种，之前我上的是三等的学堂，差不多一两银一月，还有二等，一等，束修都不一样的，最好的一等学堂大概得五两银子一月。”
钱向雪点点头，心道这要教出一个举人老爷，投资可真是不小呢。
若是换了旁人，可能觉得读不读书都这样，毕竟读了两年也不见成效，可钱向雪就是这么一年年用心读到博士的，虽然暂时不曾为她带来多少经济上的帮助，可至少她精神层面，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说直白一点，这读了书的，和没读书的，到底是不一样。
“三哥觉得，三等学堂教的如何？可有把握考中？”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今年的乡试，钱向雪想着钱富林这一年多几乎没怎么碰书本，怕是有些东西丢得差不多了，不过若是争取一下明年的乡试，还是有很大希望。
果然，就如她所料，钱富林直摇头，“乡试每年也不过二三个能过关的，最少也提前一年开始准备，方有几分希望，今年自然是不可能。雪儿你为何要问这个？”他都退学了，现在讨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之前之所以会私下找钱向雪问那文房四宝的事儿，是以为王婆子终于想通了，重视起家里孩子的念书问题，他不由得想，他会不会还有机会再回去……
如果有机会回去，哪怕被曾经的同窗嘲笑，哪怕要低着头做人，他也不介意。可他却误会了，那只是钱向雪心疼俩侄子私下给买的，他这做哥哥的，怎么好意思花妹妹的钱。
“也就是说，明年的乡试三哥觉得能考上？”
钱向雪抓住了重点，却对钱富林的问题避而不答。
“胜算自然是有些的，三哥在学堂也不是白学的，每日花费那么多功夫，自觉在同期人中属中上等。”
钱富林这回答得还算谦虚的，实际算来，他应该属于上等拔尖儿的那几个。
钱向雪没有再说话，只是点头，回去的路上，两人各自想着事儿，倒没再聊起来，只是钱向雪挽着钱富林的手一直没松开。钱富林虽觉得别扭，却也没推开她。直到两人回到村子上，怕他人又瞎传闲话，钱向雪这才松开钱富林。
“三哥，我觉得你不应该放弃学业。”进家门前，钱向雪朝钱富林眨眨眼睛，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往屋里去换衣裳。
钱富林在钱家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这才走进门。
一家人的晚饭李氏已经张罗好，一一摆上桌，一碟咸菜，一碟酸豆角，一大锅杂粮粥，还有几张煎饼。这顿算是唯一的一顿正餐，所以比早餐要丰盛些。
钱贵生一落座，动了筷子，其他人这才开动。
钱向雪心里藏着事儿，也没吃多少，饭后就找了王婆子到自己屋里商量。
“什么？！这不成！”
王婆子一听她的想法，就连连摇头否定道，“这天底下还没听说过要妹妹来养着哥哥去学堂的。更何况是娘的宝贝疙瘩儿，娘早跟你说了，你要是真运气好采药卖了好价钱，这卖的钱也自己留着花，别全部拿出来。你没瞧见上回你几个哥哥是怎么对你的，你对他们掏心掏肺的，他们对你又如何？我这做娘的在边上看着都寒心，你这丫头怎么就心那么软呢！”
王婆子恨不得拧钱向雪几把，伸出手来又觉得不忍心，最终只是轻拍了两下。
“娘，哪怕三哥只考上个秀才，您之前花的银子都不算白费，可如果三哥以后就光在家里干活儿，您前两年的钱不是白花了么。这笔账得这么算呀。”
王婆子抿了抿嘴，怎么什么话儿从她闺女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哪哪都是道理，她竟无言反驳。
可是每月一两银子，一年下来可是十二两啊。家里现在也没什么积蓄，要再替老三出了束修，那可真的是一穷二白。
不过……
王婆子突然想到一事儿，顿时眼睛一亮，老三的束修，不是非得她闺女出钱呀。
这向花丫头不是已经定了亲，只差成亲的日子没定，若是两家早点结为亲家，将这婚事给办了，那聘礼不是也能早些给到她手上。大十五两银子，用来给老三交束修交一年也够的，剩下一点余钱也能让家里吃用好一段时间的。
“娘？”
钱向雪以为王婆子还不愿意，正想着怎么说服她这有点抠儿的娘时，就见王婆子一拍大腿，“成，这事你就别管了，娘来做主。你那十两银子千万别拿出来，晓得不？”她这闺女要找个好归宿，兴许就得靠那银子呢，王婆子自然不愿意扯用钱向雪的私己钱。
王婆子出去后召集全家开了个会，大概意思就是让老三重新去学堂的事儿。说是开会，也不过是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也没想征求谁的意见，说完就散了。
只有钱富林还傻楞楞的呆在那里，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下午还在和钱向雪聊着学堂的事，心里怪难受的，娘怎么就突然开口让他去学堂继续读书呢。
虽然……是要等到向花妹子成亲给了聘礼之后才能去。
虽然……这成亲的日子都还未商议好。
可……总归是有个盼头的。
他偏头去看留在厅里的钱向雪，见她面含笑意望着他，钱富林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这妹妹也学会体贴他这哥哥了。
“三哥，下回我去镇上的时候咱一起吧，我给你挑支好点儿的笔，当庆祝你重归学堂。”
“雪儿……”钱富林鼻头一酸，不争气的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