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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富江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被男人这么一凶，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
他声音很小声的回了一句，“我现在没钱。”
说起来他也是很努力的去凑过钱，可他以前那些经常和他喝酒吃肉、称兄道弟的朋友们一个个都躲起来不见人，莫说是帮他还债，就算他承诺归还时按着钱庄的利息一起还，他们都没一个愿意借他的。
钱富江没了办法，只好窝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原想着好歹过了正月才会有人过来追债，不想这些人这么早就开工？
“什么，你没钱？没钱你之前还敢叫我们宽限你一些时日？”
那男子一把抓起他的衣襟，直将他从地上拎起，就像拎小鸡仔似的轻松。
一动起手来钱富江秒怂，他带着哭腔的指着屋里头，“别、别打我，我没钱，可我妹子有钱，她经常上山采药，卖的药可值钱了，区区十几两银子，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你放了我，我回去求求她。”
“十几两？现在可是三十两了。”男子没有松手，凑近他恶狠狠的凶道。
“行，三十两就三十两，我回去和她商量商量，她有钱。”
男子狐疑的瞪着他，就他们这种要债的，能要到银子自然是最好，打人还得费力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随便动手。
钱富江被放开后，连滚带爬的回了院子，一进门就撞见王婆子和钱向雪正阴沉沉的盯着他。
“娘啊，我的好妹子，这次你真得帮帮我了，我这没法子呀，再不还钱，他们一定会把我给打死的。”
吴氏这时都要哭出来了，三十两啊，这么大一笔银子，莫说是三十两，现在就是叫她拿出五两来，她也是拿不出来的。
可这到底是她当家的，要钱富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孤儿寡母的在钱家可就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
吴氏扑倒在钱向雪脚下，哐哐的向她磕头求情，“妹子你行行好，就帮你二哥这一回吧。嫂子这辈子都会感激你的，以后你无论叫嫂子去做什么嫂子绝不吭一声。”
王婆子冷不丁插一句，“你妹子叫你去死，你去吗？”她也是气极了，年前就从五两变十五两，她早该知道她这没出息的儿子自己搞不定这债务，可他没求到她跟前来，她心里抱着些许侥幸，以为他东拼西凑的兴许还真让他给还上了。没想到他一个子儿也没还，连利息一块还又翻了个倍。
这时候还好意思舔着脸回来叫他闺女救命，合着他闺女的银子就是大风刮来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钱向雪拦住暴怒的王婆子，不让她追着钱富江满院子跑。
“娘，你别气坏了身子，钱财都是身外之外，气坏了不值当。”她声音软软的，瞬间平息了王婆子的怒火，在王婆子心中，钱向雪就是她心中的一股清流，是她心中的白月光，别人的话她听不进去，可钱向雪的话一句顶别人十句百句。
“二哥，二嫂，你们也别怪娘对你们态度不好，咱们家什么情况大家都是清楚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温饱不愁，可也算不上富贵。”钱向雪不紧不慢的当着全家人的面给钱富江讲起道理。
“妹子，我知道，都是二哥的错，二哥不该去赌的，可是二哥那不是喝多了不小心……”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这银子总归是二哥欠下的，若不还给人家，人家赌坊的人势必不会轻易罢休，咱们家大人倒还能忍，大不了就少出门，可家里孩子的安全谁都保证不了，这样也确实吓人。”她目光扫过家里四个孩子，特别是那两小不点，徐娟看着自己娘亲跪在她面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脸无措的望着她，压根不明白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钱向雪沉吟片刻，这才说出她的最终决定。
“这三十两银子，要我替二哥还，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不是白还的，只能算作是我借给二哥的。”钱向雪目光移到钱富江身上，“这三十两我若替二哥还了，以后二哥要按三十两还给我，最多五年还清。我们都是一家人，这利钱，就不算了。”
不仅言明了借款数量，她还说定了归期，这显然是认真的了。
钱富山与自家媳妇互看一眼，反正没他们啥事，只要不影响到他们正常生活，这谁借谁还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钱贵生原本想说话来着，却被王婆子狠狠掐了一把，家里儿子不争气，这做老子的还想强出头？做梦！
钱富林本来就和钱向雪是一条道上的，对她的建议自是十分之赞成。
吴氏还未说话，钱富江已经满口答应下来，“行，就当二哥借的，二哥以后出去做工攒钱，一定把这钱给妹子还上。”
“既然二哥没有意见，那我们先立个字据吧。”
她拜托韩浩明给他们起草了一个借据，上面列明借款原因、借款时间、借款金额、还款期限等等。
下面是两方当事人的签字画押，韩浩明将借据写好，她大笔一挥，在上面写下钱向雪三字，再从厨房取了点鸡血，沾在手指按在那名字旁。
钱富江看着她这一公式化的操作，下巴都惊掉了，可他现在等着她出钱救命呢，旁边还有王婆子虎视眈眈的望着，他怎么敢说一个不字。
乖乖签字画押完毕，钱向雪将借据收好，这才从房里拿了一锭银子就要往院外走。
钱富江忙拦住她，“妹子，他们要三十两，你这才五两呀。”
这明显就不够还债的，钱富江担心惹恼了外面的那帮人，提醒钱向雪拿足银子再出去。
钱向雪冲他笑笑，让他安心看着。
说完，钱向雪抬头挺胸的向着屋外那十几个壮汉走去。刚一出院子，她发现这么大冷的天，左邻右舍的连同村口那边的村民都跑过来看热闹了，他们不敢走近，只远远的站在河边向钱家门口观望。
“你就是钱富江的妹妹？他欠的银子你替他还是吧？一共三十两银子，给钱吧。”为首的男子等了许久，见还真出来个小姑娘，这好男不跟女斗，他向她摊平手，只要能够将银子还上，他才不屑欺负人一个小姑娘。
钱向雪点点头，“这位大哥，你说我大哥欠你们银子，那借据呢，可否给我看看？”
看她点头认账，男子心情愉快的将借据拿出来给她看，“喏，白纸黑字写着呢，一手给银子，一手给借据，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