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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不见儿子回来，忽见洗衣机直立在那里，又想起那日床单上的血渍，韩母就挨坐着板凳锤脑忿恨起来：
“这孩子畜生啊！”
“怎么如此欺骗我，我养了个薄情子！”
“居然瞒得我浑然不觉！”
……
韩母的两行老泪纵横交错地擦挤进一道道皱纹里，皮糙的面容湿了一大片，像挨晾棒槌横撑在血管里的难受。紧接着她瞪直了眼睛，握拳捶起胸口，呼吸急促起来坚持半会后直接摔下凳子，她拼命地掏出手机，一下子没拿稳还摔在地面上。
于是，一遍遍按下拨号键，一遍遍听彩铃循环。
听不到儿子的回音，只有自己呼呼大喘的声音。
手机最后“嘟嘟”挂声，冰冷得没有希望。
像催命的咒语。
向氏建筑的紧急会议室外，那一堆手机里，只有韩非然的手机拼命在震动。
向氏在此之前，向父因为身体日益沉重，所以向冬漾回到了向氏开始学着接手父亲的工作。刚好今向冬漾收到财政部的员工孔唤挪用公款的举报，虽然只是千的数目，事后孔唤也悄补了亏空，仍然露了马脚。向冬漾便召集各个相关部门开会查处，会议卡在下班点也没有结束，就这样耽搁了时间也没人敢吱声。
会议结束后，向浠焰问：“冬漾，你真要革职唤吗？这些年他在公司表现不赖，又是孔司机的儿子，孔司机也跟着咱爸二十年尽心竭力。这事闹出来，咱家怎么跟孔司机好好相处？那千的数额前些日子爸也曾批准借他，这次想来是因为爸在医院里，他就懒得打搅，可事后他也补上了。先斩后奏的补救失态，我们也破例一下人情面子轻手处置吧。”
向冬漾也犹豫着驳回：“姐，我知道他不错，可都那个什么蚂蚁溃了大桥的，还是要预防啊！”
“‘那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总算知道你读书时候每次文科都不及格的原因了，连这种俗语都不通顺！”向浠焰趣笑他后又正经：“我很好奇举报他的那个人是谁？”
向冬漾顿了一下语言，慢慢地是韩非然。
“喔，是他啊。”向浠焰舒心一笑。
“老姐，你跟爸爸都好像很看好他？”
向浠焰就来那些事：“当年你去了国外以后，他就在咱们公司实习法务，帮爸搞定了很多大复杂的案件，惹得爸老是你们同个班，他在，你在地。后来韩非然成立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后，又跑到咱们公司来接手法务。听他是自己公司的融资出现了问题，转圜不了，我爸就把他的公司收购名下，算来韩非然也入股了向氏，成了向氏的股东之一。”
“喔，原来是这样。”
向浠焰听他的语气清淡就问：“你们关系不是很要好吗？怎么？你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向冬漾苦笑想，“哼？关系？”
他面上也不多作其他表态，搪塞了一句话：“我们从来不谈工作。”
向冬漾起身要离开时心想这件事传入父亲耳里的话，又要闹得人不得清闲，就稍改了一下主意：“那这样吧，把孔唤降为待考察期。”
向浠焰点点头不反驳什么。
韩非然站在公司楼里等电梯，看见孔唤也赶到。两个人进羚梯后，四下无人，孔唤才敢开口：“非然，为了让你在向总面前出头，这回可是舍我为你了！”
韩非然嘴角一抹冷笑，“陪我演这一出戏，难道演出费不是比你正常工资的双倍，更何况，你挪用的十几万我都帮你补了上去。留着个位数给你自己承担，你会亏了什么？”
原来事情都不是向家姐弟以为的那样，孔唤购置私房时因为资金周转不开，的确挪用了公款，被韩非然逮住了辫子。正赶上向冬漾回归公司，两人之间又有过不愉快，韩非然故此串通孔唤演了一个伎俩来分散向冬漾的注意力，让向冬漾以为韩非然是全心全意为向氏服务。
“叮”电梯一到，两个人相视一笑后分道扬镳。
等韩非然掏出手机看，下班的时间点后有母亲的N个未接来电，他以为是母亲嘱咐他回家路上去市场顺路带一些东西，回拨过去时没有人接听。而韩非然也并不在意。等他按照平常速度回到家门时，已完全大黑。
“妈，都黑了，外面的花盆怎么还不收？”
“妈？妈？”
韩非然推开家门，周围沉浸着死寂无声的黑茫，一开灯后，吓得他连忙去扶起倒在地上的母亲，拨了急救，即使他摸到母亲的肢体在冰冷地僵硬。
医生宣布她呼吸衰竭，抢救无效。
次日，韩非然请了丧假。
后来，葬礼当晚，韩非然潜等在霍家附近。
姜晚莞才下了车，身子就被一阵重力强压在车身上，喉咙处被人拿掐着不放。她紧抓着韩非然的手，企图让他松开。
暮夜与韩非然的大衣悚成阴森的黑色，衣帽檐下露出一双斥怒的眼睛。夜色破墨而染，可见的彩色只有他眼球里密布交织的红血丝，直勾着要渗出血来。像一只咬饶猛兽，牙齿咬着话“格格”作响。
“我妈去世前一刻，拨了你的号码去找过你，你跟她了什么！她本来就有哮喘，你不是不知道！你把她刺激得连命都没有了！”
咆哮的话像崩撂的山洪，卷着泥泞喷了眼前人一身浑浊脏污。
姜晚莞怎么会甘受诟厉，也瞪着眼珠子磕嘴撩牙：“你妈为什么会来找我？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心尖上的姜晓棉，问问她跟你妈了什么！”
不可遏制的愤怒让韩非然的指力加了力道，决心取她命那样下狠手，“晓棉比你善良太多，她不会有错，都是你恶毒的嘴巴生事！”
姜晚莞跟霍坤才为打过胎的事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又遭韩非然毒手，她扭嘴哂笑，“好，好，她不会有错！没错，我是恶毒！命运相扣，欠命的，总要还！”
欠命的，总要还！
就好像韩母还了那个孩子的命。这一句话，姜晚莞挑眉直眸，加重了话音，四周变得阴森起来，像引出冤魂前的死寂沉沉。
六个字，韩非然失神松了力道。跳动不安的心肺被黑墨般的夜色浸漫，淹过烈红的颜色，从他脸上再也不见一丝血性。
姜晚莞一个趔趄被推倒在车脚旁，爬起来又跌撞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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