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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出去也不方便！”兴邦挤着两眼对致远。
“油泼面太简单了吧！我再弄点凉菜吧！”
“你看着弄点，别太麻烦！”兴邦盯着茶几上的水杯。
两人随便聊着，致远看看表，已经三点五十了。在家做面得去买面条，还要去接漾漾，恐怕要花点时间，赶早不赶晚。于是他跟兴邦商量：“哥，那这样，漾漾四点放学，现在快四点了，我先去接她，然后去买面条，要不……你在家里跟爸……你照看着爸！”
“行行行，你弄你的。”
“爸，那我先去接漾漾——她这个点放学，然后我去菜市场，你看你要我带点什么么？”
“带什么？”老马一愣，仰头对站在他身边的致远：“不用带啥，你去接孩子吧！”
“那行，那你跟哥好好聊一聊！”
“你去你的吧！”老马专门腾出嘴巴，瞧着致远脚下的地板砖，出这句话。
致远匆匆收拾出了门，先奔幼儿园的方向走了。他之所以这么匆匆，也是想给这对父子留些单独话的空儿。
致远走后，兴邦端个椅子，坐在了老马身边。
“大你到深圳习惯不？”
“才两，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老马着合了折扇。他望着阳台外面，兴邦也望着他望的地方。
“你你把什么辞退了？”片刻后老马问儿子。
“厂子里的工人。”
“为啥？”
“没生意！”兴邦低声。
“你厂子不行了？”
“不是我厂子不行，是……客户没了——倒闭了！大环境不好，大家都……”
“都什么都？还不是你亏本了？你看你建民叔办厂子几十年没辞退过工人，你这一的做啥亏啥！”
“谁没个高高低低，我叔厂子亏了人家会跟你吗？”
“你亏了就是亏了！现在趁着亏得不大，赶紧关门，到时候我让你叔给你找个好工作，你多大了？还要东奔西跑到什么时候？”
“啧！哎呀！”兴邦看了一眼花板，然后从身体里挤出一大口气。
“你让我叔给我找什么工作？我一个快五十的人他能给我什么工作？”
“这个你别问，反正我开口了他不敢推辞！”
“我做什么工作我不能问一问吗？”
“你快五十了还挑什么挑？有份营生能赚钱——不错啦！”
“我五十了就没资格挑吗？”兴邦舔了舔嘴唇，接着：“我不需要你操心！这辈子都不需要！厂子亏不亏是我的事儿，我好着呢！”兴邦激动地指着胸膛。
“好着呢＿！你开了几个厂子，哪个不赔？你去了几个城市，在哪里赚过钱？整瞎胡混，五十岁了你还当你是年轻人！到现在要媳妇儿没媳妇儿没要孩子没孩子，出去我都嫌丢人！”老马到最后一句，拍了拍自己的右脸。
兴邦咽了一口气，没话。片刻后，他拍拍大腿离开了椅子，躺在了沙发上。
多年以来，父子两几乎没有一场对话是顺畅的。兴邦以为这次在妹妹家里会和自己的老父亲好好聊几句，他一路上在车里兴致昂扬地幻想着各种谈笑风生的父子画面。他嘴也笨人也笨，永远不想和老头吵却总是会吵。四十多岁的他不应该这样的，他愧疚自己的蠢笨，也悲哀自己的无能。
一时后，致远提着菜拉着漾漾回来了，一开门，屋里静悄悄的。他望向客厅，一个朝西躺着看手机，一个面东坐着扇扇子。
“我们回来啦！”致远大喊一声打破宁静。
“漾漾，看看谁来了？”致远把漾漾领到兴邦面前。
“大舅舅！”
“哎！你还认识舅舅呀！”兴邦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伸手去摸漾漾的头。
“嗯！”漾漾点点头。
“幼儿园的饭好吃吗？”
“嗯！”漾漾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好吃不好吃？”
“嘻嘻，我也不知道？”
“哈哈！呐……你有没有想舅舅？”
“嘿嘿嘿……我没有！”漾漾真诚地摇摇头。
“哈哈哈，跟你妈一样，真实诚！”兴邦摸着漾漾的辫子。
“嘿嘿，我妈妈叫马桂英！”
“我知道你妈妈叫马桂英，那你舅舅叫什么？”
“大舅舅叫马兴邦，二舅舅叫马兴盛！”
“那我叫什么？”
“嘻嘻……你叫马兴邦。”漾漾指着兴邦，羞涩笑答。
“欸！不能随便叫舅灸名字！”致远提醒漾漾。回头看老马，只见他在那儿又倒腾自己的水烟袋。
“漾漾，你跟舅舅在这玩，爸爸去做饭了，好不好！”
“好的！”
“致远，不用忙活了，我马上走！”
“为什么？”致远惊问。
“我……那个有事情！开车回去还得一个半时呢！”
“呃……菜都买好了，很快的！”致远望望老马又瞧瞧兴邦，猜想刚才父子两定是聊得不好。
“不用了，我先走了！”兴邦直接站起来往门口挪脚。匆忙是他掩饰内心黯然的唯一武器。这么多年以来，他只有这一个武器。
“爸，我哥走了，我去送送！”致远大声对老马，然后低头叮咛女儿：“漾漾，去找爷爷玩！爸爸去送大舅舅，马上回来！你跟爷爷在家待着！”完两个人出了门。
老马偷摸地扫了下门口两饶背影，又快速地转过头，仰了仰身子，没话。
漾漾偷瞄阳台上那叹气的老人，只见他放下手里的所有玩物，抖了抖衣服上的烟灰，双手抱胸，望着远方，久久不动。她困惑于老人喋喋不休的叹息，于是一步半步地慢慢挪到老人身后，从老人背后胳肢窝那儿找到了一根指甲折断聊手指头，突然一下用自己的粉色发卡夹住了那根手指。
“咯咯咯咯……夹到你啦！”她笑着跳到老人面前。
“哼！”老人哼笑一声，掏出那根手指，仔细端详。
“你疼不疼？”
老人笑着摇摇头，眼里闪着如晨曦一般的光泽。
漾漾见老人不言不语，轻轻用食指戳了一下老马的膝盖，不知老马作何反应，她先跳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