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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上 骤降温老马病倒 送晓星夫妻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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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坐一段儿车、走一段路,他庆幸,也没那么庆幸。他俩之间可打破沉默的话题太多太多了——老头的饭菜、梅梅的大学生活、学成的数学成绩、杂粮铺周边的街坊、农批市场里的八卦、晓星的两份新工作……钟理跟晓星,外人看好像是女的做主,实际上观念极其传统的包晓星从不是那个掌握权力的人。钟理在这段婚姻里很自在,他清楚他能挽回一切,只是,他没有挽回的意愿和力气了。

他不爱晓星吗?不对,他爱她,如初见一般深爱着她。他不疼惜孩子吗?不,他庆幸孩子们还没有离开他;他不感恩老父亲吗?当然感恩,他自始至终如孩一般依赖着他的父亲。可这几年,相比家庭、妻子、孩子、社会交往、事业发展等等等等,午夜的酒、白的觉、心底无一事的空白才是他最紧迫需要的。也许,这三样在伤害他;也许,这三样在拯救他。他也不清楚,他随己心地走,反世俗、反经验、反常规地随心走。可能是以前的他太过扭曲太压抑了,才致使今有如此大的反弹。

他的心本是黄土高原上的蓝白云,在湿瘴的南方都市里,他浓云密布、动不动大雨滂沱。钟理想摆脱城市和文明、认识和常态,他想去个没有发动机的地方晾干自己湿到发霉的心灵。比如去一个原始的岛上,搭个茅草棚,每日在棚里听雨等风。早上和当地人一起去山上采果子、去地里挖吃的;傍晚的时候,在两棵高大的椰子树之间拉条吊床,躺在床上等夕阳被大海吞没……

中年人早无兴致揣测自己在人们心里的面目已何等狼狈不堪了,老婆孩子都不在意了,他还在意一个好名声吗?可是以前,以前的二十年,他曾把名声视为他活着的唯一意义。

般十分到站以后,夫妻两依然无话,取了票行至晓星那趟高铁的等候区后,两人坐在铁椅子上干巴巴地等。半时后,火车开始检票,晓星提着东西在人群中挪移,钟理在边上帮忙推箱子。周围等候区密密麻麻数百人,嗑瓜子的、开玩笑的、抽烟的、吃泡面面的、扛大编织袋的、哄孩子的、玩手机的、打鼾的……车站独有的情景让钟理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来深圳那几年坐火车往返老家的记忆,晓星也有这种感觉。他们之间,回忆太过深沉,奈何伤痛如河,阻隔了过去与现在。

票剪了,晓星只回头面无表情地了句:“我走了”,然后顺着人流消失不见。

马桂英昨晚又睡了个饱觉,早上起晚了,起床后觉得冷,一看手机温度直降了十一度,临走前她把漾漾的厚外套从衣柜里取出来扔在女儿床上。

早上般已过,生物钟先响起来的漾漾睁开眼睛,望着亮堂堂粉嫩嫩的房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孩抠着鼻屎在屋里发了几分钟的呆。等彻底醒神以后,人儿光着脚溜下床去找爷爷,揪胡子、拔头发、戳鼻孔——这般捣乱也没把爷爷弄醒,孩于是使出了和她妈妈同款的狮吼功。

“爷爷?爷爷?爷爷几点了?爷爷我还上学吗……”

老马这才睁开眼,一看表哦呦一声:“哎呀呀,睡失手了!”

老头艰难地坐起来,发现浑身僵硬,头沉脚轻身子晃荡。根据经验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觉头有点烧。老人顾不得自己,先给老师打电话迟到,然后给漾漾穿衣洗脸。从家里到幼儿园原本四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今早老马整整走了一个半时,回来全程扶着墙、抓着栏杆在走。

没心思吃早饭,七旬老人累得赶紧回家睡觉。越睡越冷,他取来仔仔的空调被,两条空调被加上他的中山装外套,还是冷,最后老马挪到沙发上去睡。揭掉沙发的凉席,老马借着沙发的两面棉套取暖。南国冬月,气温骤降,北方人哪里预想得到这种气C似西北的冷风刮进了老头的被窝,好似腊月的白雪飘进了老马的头上,老人家越睡越冷,冷得哆嗦,哆嗦得睡不着。捱到十点多,腹内饥饿的老人按照仔仔教的方法点了外卖。十二点吃了热饭,重回沙发上盖好睡觉,这一睡,睡得昏地暗。

又一哆嗦,老马很久之后才定下神来,睁眼再看,漆黑一片,呼吸局促。不知道是在哪里,颠簸得很。老马缓缓地坐起身,推开厚重的木盖子,拨开盖子上的黄土,从一个类似柜子、箱子的东西里出来。出来后着实吃了一惊,原来自己睡在榴花的黑棺材里,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打的那副杉木棺材吗?老头吓得赶紧走开了。

拍掉身上的黄土,回头再望棺材,棺材里又躺着一个自己!那个自己的脸上一副功德圆满的神情,老马忍不住探头凝望。应该有人记录下那欢喜——那是获得极限自由的勋章。原地跺脚,挠挠脑门,不对呀!他明明睡在他女子英英家的沙发上,怎么从地里的棺材醒来了?老马浑身起鸡皮疙瘩,不敢回头再看,不敢细想这过程。

不知身处何地,视野内外尽是荒芜,借着月光他看见自己穿着一条宽松的超长棉麻连身睡袍……他走了很久才发现,好像地球上只有他一个人。走着走着,他回到了马家屯,顺着巷子走向他儿时的老院子。院门紧锁,屯里一个人也没有,有点反常。当下无处可去,只得去二弟三弟家瞧瞧,结果老马转了半晌,根本找不到老二老三的家门。气有点冷,他想回老院门口的砖台上继续睡,老头太困了。

回老院子的途中,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女人,体型微胖,中等身材。远处瞄着像是她,但又不确定是她,脸上隐约是英英她妈的五官,可英英她妈又瘦又高。老马突地紧张起来,他意识到那个人是谁了——是她,她来了!终于她来了!老马等这一刻等了大半辈子!他很开心也心怀怨恨。他激动地不敢朝前走了,停下脚步。那一刻十分确定,就是她!他感觉到他们两人都意识到了彼此是谁。年轻的老马心慌得动不了,急速地寻找她走近以后的应答方案,虽然他还看不清楚她的脸,眼睛、鼻子或嘴巴……越来越近了,只剩两米,老马怔在那里,等着她先开口……万万没想到,她根本不认识自己!她与自己擦肩而过!老马转头望着她,见她慢慢走得远了……

“哎……”一口气从鼻子里出来。她不认识他!她没有认出来他是谁吗!老马心里难过,胸腔上的衣服现出几滴泪痕。

不知走了多远,老马到了一个村子里,这巷道似曾相识。老马隐约记起来了,他少年时曾在这里乞讨过。他偷过一起乞讨的一个饶布袋子,不对,是那人偷了自己讨干粮的布袋子,到底谁偷谁的他记不住了……他害怕再碰上那个人,于是绕过这个村子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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