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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唐僧师徒离开比丘,又经过了数次磨难,正是春尽夏来秋收冬藏。清和天气爽,池沼芰荷生。梅逐雨余熟,麦随风里成。草香花落处,莺老柳枝轻。江燕携雏习,山鸡哺子鸣。斗南当日永,万物显光明,说不尽朝餐暮宿,风雪无边,他师徒转涧寻坡。在那平安大路上,又见一城池相近。
师徒进的城来,看见里面两个老者正然高谈阔论,唐僧见了,近前合掌叫声“老施主,贫僧问讯了。”
那二老忽听得道声问讯,随答礼道:“长老有何话说?”
唐三藏道:“贫僧乃远方来拜佛祖的,适到宝方,不知是什地名,那里有向善的人家,可以化斋一顿?”
老者道:“我这里称名是铜台府地灵县,隶属天竺国。长老若要吃斋,不须化,过此牌楼,有一个虎坐门楼,乃是寇员外家,他门前有个“万僧不阻”之牌。
专门施斋你们这样的远方僧侣,快去!莫打断我们的话头。”
三藏谢了,转身对孙悟空道:“徒弟们!我们快去吧!”
沙僧喜道:“西方乃佛家之地,真个有斋僧的。这里是府县,不必照验关文,我们去化些斋吃了,就好走路。”
唐僧四人缓步长街,转过拐角,果见一条南北大街。见一个虎坐门楼,门里边影壁上挂着一面大牌,书着“万僧不阻”四字。
三藏喜道:“西方佛地,贤者甚至!”
八戒村野匹夫,见了门,就要进去。
唐僧拦住道:“八戒!不要失了礼数!”
八戒才悻悻退了回来。
沙僧在门口歇下马匹行李。须臾间,有个老头出来,一只篮儿,猛然看见唐僧师徒,连忙倒跑进去报道:“外面有四个僧家来了!快!快!”
那员外,拄着拐,正在天井中闲走,口里不住的念佛,一闻报道,连忙出来迎接,见他四人叫道:“长老!请进,请进。”
唐僧谦谦逊逊,一同都入。转过一条巷子,员外引路,至一座房里,说道:“此间房宇,乃是老朽专门建造来管待长老们的佛堂、经堂、斋堂、下边的,是我一家居住。”
唐僧称赞不已,随取袈裟穿了拜佛,举步登堂观看,香云烛焰光辉。满堂中锦簇花攒,四下里金铺彩绚。朱红架,高挂紫金钟;彩漆檠,对设花腔鼓。几对幡,绣成八宝;千尊佛,尽戗黄金。古铜炉;古铜瓶;雕漆桌,雕漆盒。古铜炉内,常常不断沉檀;古铜瓶中,每有莲花现彩。雕漆桌上五云鲜,雕漆盒中香瓣积。玻璃盏,净水澄清;琉璃灯;香油明亮。一声金磬,响韵虚徐。红尘不到赛珍楼,家奉佛堂欺上刹。
唐僧洗净了手,拈了香,叩头上拜,然后和员外行礼。
员外道:“长老,请到经堂中喝茶。”
唐僧跟在员外旁边,向前行走,见那方台竖柜上堆积着无数经文;玉匣金函内收贮着许多简札。彩漆桌上有纸墨笔砚,都是些精致的文房;椒粉屏前有书画琴棋,尽是些妙玄的真言。里面放一口轻玉浮金之仙磬,挂一柄披风披月之龙髯。满庭清气令人神气爽。
三藏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诣宝方谒灵山见佛祖求真经者。闻知尊府敬僧,故此拜见,求一斋就行。”
员外面生喜色,笑吟吟的道:“老朽贱名寇洪,字大宽,今年六十四岁。自四十岁之时,许下誓愿,要斋供万僧。今年已斋了二十四年,还记载了一本斋僧的帐目。现在已斋过九千九百九十六个僧人,只少四个人,不得圆满之数。
今日可可的天降长老四位,完足一万位僧侣之数,请长老留下尊讳,好歹就宽个住一月两月的,待老朽做了圆满之功,老朽定然安排轿子送长老去灵山脚下。
此间到灵山只有八百里路,不远了,哈哈!”
唐僧闻言,十分欢喜,连忙称谢。
寇员外那几个大小家僮,往院子里搬柴打水,取米面菜,整治斋饭,忽惊动员外之妻子,便问道:“是那里来的僧,这等上紧?”
仆子道:“才有四位高僧,老爷问他,他说是东土大唐皇帝差来的,往灵山拜佛祖,到我们这里,不知有多少路程。老爷说是天降的神僧,吩咐我们快置办斋饭,供养他们。不亏待慢!”
那老妪听说也喜,叫丫鬟道:“随我也去看看。”
那僮仆跑至经堂对员外道:“夫人来了,要拜见东土老圣僧。”
三藏听见,即起身下座。这时,老妪已至堂前,开眼见唐僧相貌轩昂,丰姿英伟。转面见悟空三人模样也非凡,连忙朝上跪拜。
三藏急急还礼道:“有劳菩萨错敬。”
老妪问员外说道:“四位师父,怎么不一起坐?”
八戒掬着嘴道:“我们三个是徒弟。”
几人正说处,又见一个家僮来报道:“两个少爷来了。
唐僧急转身看时,原来是两个少年秀才。那两个秀才走上经堂,对长老倒身下拜,唐僧连忙便
还礼。员外上前笑道:“这是我两个儿子,名寇梁、寇栋,在书房里读书刚刚回来吃午饭,知长老下降,特地来拜。”
三藏喜道:“贤哉!贤哉!正是欲高门第须为善,需要好儿孙读书啊。”
二秀才问父亲道:“这长老高僧是那里来的?”
员外笑道:“来路远哩,南赡部洲东土大唐皇帝钦差到灵山拜佛祖取经的。”
寇梁惊道:“我看《事林广记》上,盖天下只有四大部洲。我们这里叫做西牛贺洲,还有个东胜神洲。啊!那南赡部洲到我们这里,不知走了多少年呢!”
三藏笑道:“贫僧在路,耽阁的日子多,走路的日子少。常遭毒魔狠怪,千辛万苦,多亏我三个徒弟保护,想起来已经一十四年寒暑,方得至宝方啊!”
寇梁闻言,称奖不尽,又拜倒,道:“真是神僧!真是神僧!不一时,有小的来请道:“斋筵已摆,请老爷和长老进斋。”
员外着夫人与儿子回去,他却陪唐僧师徒进斋堂吃饭。那里铺设的十分整齐,金漆桌案,黑漆交椅。前面是五色高果,俱巧匠新装成的时样。第二行五盘小菜,第三行五碟水果,第四行五大盘闲食。般般甜美,件件馨香。素汤米饭,蒸卷馒头,尽皆可口,七八个僮仆往来侍奉,四五个厨子不停手,来回奔忙,上汤的上汤,添饭的添饭,一来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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