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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倩倩张大眼睛，挣扎着试图发音，希翼往来者中有好心人能察觉自己异常，但很快彻底绝望。
迎面来一中年胖妇人，扬手招呼：
“又上去摸肥羊了？”
鼠李抱着膀子寒暄：
“肥啥羊啊，瘦得很，最近买卖难做。”
两人大咧咧站在路中间随意暂聊几句，如同普通的相熟街坊邻居，音量完全不加遮掩。
顾倩倩艰难微转脑袋，目睹过往行人习以为常的表情。
难道，地底下住的全部是坏蛋，拐别家孩子卖都算正经营生？这念头让心底发毛。难怪老爸对不良人评价：没底线。
不良人，这里全是？
映入眼帘，长长坑道整片涌动的人头，荧绿光线下，突然有种逛旅游区丰都城内人造场景的错觉，瘆人。
怒气纠缠不去，恐惧更像丝丝缕缕渗出堤坝的细流，缓慢汇聚。
顾倩倩用力咬了咬嘴唇，不行，这样下去事情要糟！
想招！得赶紧想招！理智于脑海中作咆哮状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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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能慌，冷静！
顾倩倩观察四周，边催促自己赶加紧思考。指望爹娘，不如想想怎么自救。
往路过的坑道分支望进去，晃眼间瞥见围着饭桌的一家老，有饭有菜还带汤。
大清早，全家齐齐吃正餐？
地面明明刚清晨，气温尚未回升。下头情形却仿若傍晚，怎么回事？
老远有人扯喉咙：
“呃娃（发音怪，猜是人名）——！呃娃——！家去啦！”
喊孩回家吃饭？嗅嗅，姜蒜炒锅炒材味道。
依着墙角，已有吃得早的闲汉在剔牙、三五成群闲聊。
日夜颠倒。
难道，因为没阳光，这帮人干脆就随便过过，全然不在意白、晚上？
先前熊孩子们，估计属于住得较靠近地表的，朝沙蛹扔炮仗，算晚餐前后游戏。
沿途某处稍宽阔的巷道，甚至有窄窄的集剩
紧靠左右岩壁摆摊，行人走中央。卖布、卖坛坛罐罐、卖粮食……
擦身而过，只见肉摊上洗刮干净、开膛的大蜥蜴，四脚八叉仰面僵着，腥气扑鼻。叫不出名字的肋排，苍白颜色，每根都比牛肋粗。深红碎肉、迥异于家畜的半透明肥厚脂肪……
旁边摊位，支口油锅的，做烤饼还是火烧？
老板举着两只糊满面粉的白手吆喝，招徕客人：
“三钱——三钱——”
顾倩倩咽口口水。
隔壁烤串，炭火亮亮地红，香料味儿冲。
再过去，满满几只箩筐，各自堆成丘状，以棍插上头标价码。离近看，竟是蝗虫、蝎子、蟋蟀、尺寸惊饶巨大蚂蚁……林林种种。
……
除了物产怪异、空间憋狭、光线暗，其实跟平地民俗差别不大。
离了集市，兜兜转转数个弯，感觉离地面更远了。
越走越深，越走人越少。
顾倩倩内心大喊：
“棺材，出来！”
她死死咬牙，脸颊绷紧，急：
“红棺！”
因为自身无灵力，往日收、放红棺，都靠老爸协助。
但基本常识她还是清楚的：棺随人走。
红棺、黑飞棺以及所有杜家飞棺，收起时一律隐匿于主人附近夹层空间，且肯定在触手可及的距离范围内。夹层空间是人所不能独自进入的异度空间。
其实，红棺全程都跟在近旁，只要现形，抬手即能摸到。
躲进去、关盖板，这帮人至少暂时拿她没办法吧？毕竟板材那么重又结实，乌龟壳似的。
可问题，它死活放不出来！顾倩倩挣得脸通红。
无论怎么集中精神折腾，命令、祈求半点反映也欠奉。
“倒是出来啊……祖宗啊！”
或者，试试外形崩解，自动回到棺材？但今早她才刚睡过，距离下次发生至少还有四。好比手机充满电，不会贸贸然突然自动关机。
终于，前面到底。
断头路。
不远，贴近墙壁的尽头，有向内轻微凹陷的巨大圆环状沙坑，占据了整个地面。
这，就是虫门？虫走的门？
脑海内浮现先前，预先形成个丘后，沙蛹在平地冒头的景象。
顾倩倩突然意识到，很可能曾有沙蛹从圆环沙坑底下潜上来，身躯占满整个这段坑道。
兴许，地底这些纵横交错的坑道，根本不靠人力，而是虫力开采挖掘出来的？
整个一巨大虫巢，不是人挖洞养虫子，是人住在虫窝里。
“就这儿吧。”高胖的坏蛋发话。
甩破口袋似的，顾倩倩被扔地上。因地面沙软，不再是先前石头，又或者心情过于紧张，甚至都没感觉到多痛。
“子，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得怪你家爹妈……”鼠李靠近，手上短铁器幽幽反光。
什么强盗逻辑！明抢孩还怨家长？
“赶紧。”高胖的催，似乎拿着器皿在身后等装东西。
“下辈子投……哎呀，不了，怪烦的！”
鼠李突然不耐，直接：
“实话吧，也别想着投啥胎了，炼了招魂幡你肯定永世不得超生。”
离得那么近，顾倩倩看见他眼睛里有股高薪咬牙切齿的幸灾乐祸，瞳仁亮晶晶，像动物世界里饿极的狼。
“最讨厌，最讨厌就是你们这种会投胎的，凭什么托生到个好人家啥也不干，便吃好穿好……”他狠狠吐口浓痰。
这人变态。世间便是再公平，但凡作恶的，总能多多少少给自己找些歪理安头上。甭管别人信不信，他自己觉得占理就成。
后面高胖的愈加催促：
“赶紧的！童子心肝，爆炒口感最得劲。”
顾倩倩用力蹬腿，想站起来，却只把鞋面踹进了沙坑。
要死了？就这么。逃过了白血病、都穿越了，修仙的世界，连正经法术都还没见过，不甘心！
鼠李摇着头，啧啧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