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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自苎罗(6)
宫长诀点点头,纱帘遮住了她通红的面。
宫长诀转移话题道,
“我还没有这般进过定王府,如今走进来了愈发觉得一亭一柱精巧,不若你带我走走可好?”
宫长诀出口,方才反应过来,这般请求,大抵有些失礼了。
哪有一进别人家就要到处去看的?
楚冉蘅却轻笑,
“好。”
衙门前的民众终究是越积越多,而府衙的门紧闭,民众拍着朱红的大门,叫骂与哭喊不绝于耳。
而皇城外,不到五丈的地方,一座佛寺已建起三分之一,数百工人日以继夜地建造,不过几日便已具雏形。搬来的檀木镂空门正被安在门框上。
时不时有百姓停住脚步,
“这是在做什么?”
“像…是在造佛寺吧。”
“可是佛寺为何要在闹市建造,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是佛寺吧,这模样和万国寺的布局没有什么区别,活脱脱就是另一座万国寺啊。”
并未得出答案,不多时,人又散去。
鄞州边鄙。
一只箭穿空而来,射在姚远大腿上,姚远猛地单腿跪在城墙边,腿上鲜血淋漓,城楼上的将士不停地被射杀。
将军嘶吼道,
“将军,我们不过三千人了,这城守不住了!”
姚远将箭猛地拔出,狠狠地插在爬上城楼的西青士兵身上。
姚远的剑死死地插在泥砖缝隙见,血落在缝隙中长出的草上,缘着草叶向下滴落。
姚远双眸猩红。
不远处战旗烈烈飞扬,却被西青士兵猛地砍倒。
姚远道,
“撤出所有民众了吗!”
将军道,
“大部分早已撤出,只是还有十数人,守着土地和财物,死也不肯走。”
城墙之后,一个身穿绫罗的妇壤,
“你们派兵替我将我的东西运出城,我就走,否则,我死也不走!”
一个青年士兵要上城楼补上空缺,却被妇人死死拉住,
“城守不住了,我是县令的正房夫人,你们必须得送我离开,否则我夫君定然上报给朝廷,你们将百姓扔在亡城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
远远的,可看见城楼上,眼见一个大周将士再倒下,又多了一个空缺之位,有西青士兵就要爬上城墙来。
青年士兵急着要上去补上空缺,甩开妇饶手,嘶吼道,
“那你就去报!”
妇人死死扯住士兵道,
“你们必须派人护送我和这些金银细软一起走,否则我一定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士兵看着城墙,愈发着急,甩开妇人,跑着离开,却再度被妇人拽住。
妇人鼻孔撑大,目呲欲裂,道,
“你不护送我是吧,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告诉我夫君,让你蹲大牢,吃牢饭!”
而西青的士兵冲上了城墙,青年士兵猛地甩开妇人,嘶吼道,
“愚蠢妇人!”
士兵像奔命一般跑到城墙上。
妇人依旧一个个扯住过往奔跑的士兵,一遍遍地重复那些话。
姚远道,
“没时间了,那些不走的不要管了!”
“撤城!”
城墙上的大周士兵放完手中的箭,奔跑着撤下城楼。
而城楼下的士兵们一路后退,一路放箭,将追赶的敌军头阵击保
眼见着大周将士们像潮水一样撤退,妇人拼命地,想扯住奔命的将士们。
妇人却被人潮拥挤撞倒,士兵们急着撤退,无人理会妇人。
箭矢仍在半空中飞旋,流星一样地射出。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箭雨不断。
退至关影城,城门随着将士们的涌入而缓缓关上,沉重的城门合上,尘土飞扬。
而姚远跪在地上,满身泥泞和鲜血,却吼道,
“马上写信到长安,急求宫家来救,唯有宫家可解眼前急迫。”
“沈烨,你亲自去送!”
将军抱拳,
“是!”
赤色的马拼命奔跑,半路而亡,三三夜,跑死了两匹马。
沈烨仍是一身染血盔甲,踏入长安之郑
高举信统,一路直向皇宫而去。
关无忘站在街上,而马从他身边飞跃而去。
关无忘旁边的乩,
“要拦吗?”
关无忘扬扇,扇上点点血色桃花缀在褐色桃枝上。
他轻声道
“等这一刻,我等得太久了。”
“拦?”
他自顾自轻笑,
“我疯了不成?”
皇城之外,一座辉煌宏大的万国寺已建造完备。
元帝坐在龙椅上,身子微微歪斜,倚在靠背上。
“可有其他奏报?”
无人应声。
元帝视线扫在大殿上,
“今日关爱卿怎的不在?”
治粟内史握着笏板的手微微颤抖,
“今日…今日关大人去检收新万国寺了。”
元帝道,
“这般闲事,怎需要关爱卿去做,往后若关爱卿要做这等闲事,一律不允告假。”
治粟内史抖如筛糠,
“是…是,臣遵旨。”
一个穿着染血盔甲的人,握着信统一路狂奔。
猛地停在大殿门槛边,嘭一声跪倒,
“陛下,鄞州边鄙急报——”
沈烨的声音响彻在大殿内,
“鄞州边鄙急报!”
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得听了这一声通传,只觉得心慌,之前几次急报都未曾像现在这般让人心惊。
而元帝却露出一丝笑意,必然是姚远送来的喜报,凯旋归来之日,看来不远了。
太监接过信统,走到大殿上首。
元帝点点头,太监才将信从信统里拿出来。
信上的鲜血刺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