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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有些诧异,眼望水面,停下手里的动作,“你说吧。”
谢墨林又把头埋了下去,“孩儿这些年其实没病。气海不能存储气劲云云,其实都是我装的!因为孩儿害怕,不敢以后赴山河局拼命。但现在不同了,孩儿不会再怂下去了!从今往后,孩儿将重练武艺,为国事效命,必定不堕谢氏威名!恳请父亲姑姑原谅孩儿!”
他说完不敢动弹,保持着跪姿,额头贴进土里,宛如鸵鸟般默默等待暴风雨来临。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不仅是谢踞石,连谢为霜都沉默了。
这令谢墨林窒息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还是谢为霜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她深深看着侄子,迟疑道:“你......把我们叫来,是为了说这个?”
“是!”
谢墨林如同上刑场的死囚,左右逃不过那一刀,索性大声应和。
砰地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是拳头打在了什么上。谢墨林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声音小了几分。谢为霜愤然起身,怒道:“你就跟我说这个?”
“嗯......”
谢墨林忍不住偷眼看姑姑,弱声弱气的应了一声。
谢为霜更怒,骂道:“我还以为你要娶妻了!”
她嘴里骂骂咧咧,几步走了过来,愤然踹了侄子一脚。谢墨林顺势倒地,双手自然护住头脸,等待更加残酷的殴打。
然而暴风雨终究没有来临,谢为霜只踹了一脚后就扔下侄子,火急火燎地走了。
谢墨林仍旧保持着蜷缩抱头的姿势,目送着姑姑离开,两眼发直,宛如雕塑。
谢踞石从头到尾都没回头看儿子一眼,但似乎也猜到儿子的疑惑,解释道:“她今天在清凉殿当班。你把她拽来,想必她是偷跑出来的。”
“呃......你们怎么,不生气?”谢墨林有点怀疑人生了,偷偷在胳膊上掐了几下,看看是不是昨晚的酒还没醒。
谢踞石嗤笑一声,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俯视儿子,“因为我跟她早就知道。你那点伎俩,能瞒过天地境?”
谢墨林无意识地张大嘴巴,看那副痴呆的样子,谢踞石差点没忍住想将手里的鱼饵抛进儿子嘴里。
愣了半晌,他如梦初醒道:“那,那您为什么不......”
“不骂你?我骂你还少吗?我骂你你就改吗?”谢踞石没好气地瞪着蠢儿子,谢墨林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自己这几年铁了心装病,没少跟老头子斗气,不禁羞愧重新跪好,低头认错。
谢踞石叹了口气,肃然道:“你想逍遥快活,我由得你,大不了没你这儿子,谢家可由伏波星雨接班。现在你良心发现,我希望你不是一时兴起之言。因为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逃的机会了。记住,这都是你自己选的路,无论以后如何,你都要咬牙接下。”
谢墨林凛然,合上了嘴。直至此刻,他才明白父亲与姑姑对自己的关怀容忍。他端端正正磕头,哽咽道:“孩儿,多谢爹亲!”
......
清凉殿,微风徐徐,水波不兴。
昨晚是陈将军守夜,今天白天该是谢将军轮值。但谢将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李香海得以趁机溜进殿里,无人敢阻拦。
她双眼红肿,学着清淑公主往日的姿势,懒洋洋倚在栏杆上,望着湖水出了一会儿神。转过头来看向殿里,狠狠瞪了一眼,森然道:“两个假货!谁借你们的胆子,敢冒充公主!”
打扮成茶小钿的郁袭衣闻言一个哆嗦,险些跪倒在地。她与荻悠悠本来已经伪装妥当,谁料这位李家大小姐猛然闯进来,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身份。
不认识李香海的人,尚不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什么可怕。可认识她的人,谁又能忽视这位当朝元帅之女,李怀渊亲妹妹的身份?
至少郁袭衣就不能忽视。身在皇宫大内,她不敢造次,颤声道:“请,请李二姑娘饶命!”
扮作清淑公主的荻悠悠泰然自若,好像事不关己,坐在床上专注读书。看到她这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李香海心中怨念再起,俏脸含煞,“不管如何,你们死定了。等着进天牢吧!”
说罢拂袖起身,就往殿外走去。
荻悠悠合上书,抬头看过去,奇怪道:“你这人,啰啰嗦嗦,是没事做吗?我明明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话?”
李香海一滞,羞恼道:“我,我这就去叫外面的人进来!”
荻悠悠不解,“她们进不进来,跟我说做什么?我昨晚来这儿,还是外面那个穿盔甲的女人放行的呀。”
李香海愣住,用力顿足,拿手点指假公主,气咻咻道:“好啊!你们串通起来假扮公主!我要告诉陛下,灭你们九族,十族,三十族!”
荻悠悠哦了一声,翻开书继续看,漫不经心道:“你好像很恨我这张脸。这是报复?”
“哈!休要自以为是!你以为你化妆成她的样子,你就是她了吗?”
李香海像是被人踩了尾巴,脸色通红,毫不顾忌形象地跳脚,指摘道:“你!根本就不像她!她坐在床上的时候不会穿这件衣服,读书时也不会这么没规矩。还有眼神,她才不会像你这样傻乎乎的,她的眼睛要更亮一些!”
荻悠悠放下书,想了想,“那我该是什么样?你教教我?”
“我才不教你!她是个骗子!大骗子!我恨死她了!你既然扮成她,我也恨你!——对!我就是报复,我恨这张脸!不要让我再看见这张脸!”
李香海眼睛一红,又忍不住哭了出来。猛地一指郁袭衣,“还有你!我也恨你的脸!给我跪下!”
郁袭衣腿一软,噗通跪倒。看着茶小钿的脸满是惶然畏惧,李香海忽然生出一丝快意,“你说话,说‘对不起,香海。你该死。’快说!”
郁袭衣哆哆嗦嗦道:“对对对不起香海,婢子该死,婢子再也不敢了,请二小姐饶命。”
李香海心满意足,瞪着荻悠悠道:“你也说!快点!”
荻悠悠歪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看她发疯,“对不起,香海......姐姐?”
香海攸然像是被箭射中,愣怔在原地,只觉口干舌燥,结巴道:“你再叫我一遍。”
“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