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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脑袋成了身体上多余的东西,抬起来不行,耷拉下去也不对,左右更不敢挪动,他恨不能拿把刀,砍下这个脑袋,顺手扔进粪坑算了。自从被基干民兵带进这间办公室之后,父亲就像被押上了断头台,瘫坐在长椅上,身子成虾米状,脑袋和膝盖骨扣在一起。他唯一的机械动作就是一袋接一袋吞云吐雾地抽着那头号的烟袋锅。碰巧父亲面前有个地板窟窿,就象专门给他准备的烟灰缸似的,不过烟灰很快就把那窟窿给填满了。屋子里差不多被他的烟袋锅抽的烟雾弥漫了,抽的他自己体内缺了氧,呛的我母亲和小琴凤一个劲儿咳嗽不止。气的老石头不拿好眼睛瞅他,几次想狠狠的训斥他几句,一看他那个憋屈的熊样怪可怜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别小看父亲没啥文化,但在中腰站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只要父亲振臂一挥,林场职工就会积极响应的。他的身份就相当于部队的兵头将尾。正因为如此,在工作中难免与老石头结下了“冤仇”,石场长就是奈何不了他。二十多年来,人们第一次有幸目睹到我父亲这幅窝憋样,就像一条被人打进了粪池里又挣扎着爬出来的癞巴狗。
父亲这个人暴躁,倔强,耿直;一脸的络腮胡子,壮的黑铁塔一般,活脱脱黑旋风的真身再现。论力气三两个人不是对手,论打架,这人有武功的老底子,连老石头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一贯横行霸道的韩洪涛惟独见了我父亲象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劲儿的溜边。父亲的人缘很好,从不持强凌弱,还爱打抱不平,有股子绿林好汉的味道,很受大家的尊重。老石头就是充分发挥了他的这个特长,经常安排他负责带班作业,不用他领头工作就干不好。父亲的虚荣心很强,甘愿当个小头头儿为老石头卖命。所以一直以来他不是被任命为采伐班长,就是运材助长,再不就是修路队长,工资却一分不多拿,让石场长玩的滴溜溜转。父亲这个人行的端、走的正、光明磊落,心胸坦荡,从来也没人说出他个“不”字来。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河南大汉,却生养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老父亲的人格和品质丧失殆尽,满脸的络腮胡子在极度的羞辱中不住的哆嗦着。古铜色的老脸一会儿青紫,一会儿蜡黄,就好象他自己扒了绝户的坟,踹了寡妇的门。
其实更惨的是我母亲。她的眼睛哭烂了,精神崩溃了,眼泪漫延了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母亲神情恍惚,一会儿“我的天呀。。。。。”一会儿“我的娘呀。。。。。。”又一会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母亲像抽风一般的喊叫,令在场的人不得不疑心她的精神受了刺激,甚至错乱。
据说母亲得知儿子闯了祸事之后,当即就昏厥过去,姐姐往她嘴里硬塞了几粒救心丸,好半天才苏醒过来。她走进场长室就哭喊着找儿子,还是杨书记安慰她坐了下来,足有十分钟时间,母亲才稍稍安静了。
那晚姐姐的痛苦溢于言表,一双细长的大眼睛浸泡在泪水中,高翘的鼻子红润起来,两道明显的泪痕像枯竭的河床悬挂在她那张鹅蛋形俊美的脸上。自那一刻开始姐姐光洁的额头上钻出了两条细细的皱纹。禽shou弟弟的行为令她手足失措,无地自容,犹如自己被人剥光了衣服,当众出丑。一场飞来的横祸骤然间砸的田家房倒屋塌。没有半点思想准备的姐姐,一时间懵懂了。
我庆幸自己没在现场,否则的话,就凭父亲和姐姐的脾气,宁可当场将我活活打死,也不会受这种不是人受的窝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