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架 登录注册
不是人的坟墓 > 不是人的坟墓最新目录

父母审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了做孙子、重孙子乃至于畜生孙子的瘾了。不仅做了人家的八辈孙子,还当了一回狗、猪、驴、王八蛋呀!自己亲生的儿子闯下了滔天灾祸。做为孽种的父亲在人前让人劈头盖脸地给骂个狗血喷头不说,还得心甘情愿地伸出老脸让人家任意扬屎撒尿,吐痰擤大鼻涕。父亲哪忍受过这种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窝囊气呀。老田家又岂能留着这个伤风败俗、丢老祖宗脸的逆子恶孙呀。一想到这些,勃然大怒的父亲随手操起了竖在门后的一把板斧,举过头顶,直奔炕上趴着的我而来。母亲见状吓得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冻住了,她浑身一软,瘫在了儿子身上,不住地战战兢兢,嘴唇都吓白了。

“老头子——你可千万不能胡来呀!刚才你不是答应不对儿子发脾气吗?要砍你就先砍了我吧……要不咱们就都死在一块儿吧……”。母亲死命地用身体保护住我的脑袋,眼泪在脸上乱迸,那撕裂喉咙般的哀嚎声,震慑住了父亲的狂怒。父亲象兜头被浇了盆冰水,心头冲天的怒火变成了一股浓烟,举过头顶的大板斧椅着,始终没有力量砍落在我身上。最终父亲举着大板斧转了个圈,只听“喀嚓”一声,劈碎了一个小板凳;接着又是“啪啦”一声,板斧坠落到地上,绝望的父亲一下子蹲下去双手抱头,泣不成声,“……孽种,畜生呀……狗日的畜生呀……。”

世界上再有本领的父亲,也奈何不了儿子,包括国王,玉皇,哪怕上帝。妻可以弃,敌可以战,鬼可以驱,唯独子弃不得,战不了,驱不去。因为儿子是你生命的延续,是天生债主,是你为之奋斗一生的根苗。

母亲面如死灰,吓出了一头的虚汗。两手哆嗦着撩起衣襟,擦拭着眼泪,长吁短叹道:“……唉,儿子,妈咋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等砢碜事来呀。早知道你这个样子……早知道你是个样子……我和你爸就是想啥办法借两个钱儿也得给你娶个媳妇呀……这也都怪爹娘考虑的不周到,要是提前一两年就给你说个媳妇,圆了房……恐怕就弄不出这挡子见不得人的事了……。”母亲象魔怔了似的絮叨着。“……人家都说呀,姑娘大了不可留,留来留去结冤仇,谁会想到你个小蛋子也会招灾惹祸呀?咱们中腰站二十七、八大酗子没找上对象的有十几个,人家咋就不出事,偏偏咱家这么倒霉呀……。”

“这咋叫倒霉呀,这狗东西天生就是个活牲口……才他娘的二十刚出点头,就敢对女孩子起了歹心,这不是找作死吗?”父亲又蹦跳了起来,一屁股瘫坐在木凳上,弯腰又拾起来摔在地上的烟袋锅,恶恨恨地将其伸进烟布袋挖满一袋烟叶,把烟斗叼在咀上,连划了十几根火柴都没划着火,气的他摔掉火柴盒,上去一脚将火柴盒碾得稀烂。

“儿子呀……你这孩子不是犯傻吗?”母亲轻轻俯下身子,一面用粗糙得干枯枝般的手指梳理着我湿漉漉的头发,一面喃喃低语着:“儿呀……你咋能傻到了这份上呢?想那个事了,怎么也不和妈偷着言语一声呢?爸妈想啥办法,就是头拱地也得提前给你娶个亲,结了婚入了洞房,不就可以和媳妇一个被窝睡觉了吗?”

外面的雨,仍一刻不停地哗哗地下着,风吹着雨帘打向玻璃窗发出了阵阵揪心的声响,阵阵敲击着我那颤抖的心,我死死地紧闭双眼。母亲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字字句句都如尖刀般扎进了我的心脏,我的心像扎了个窟窿,在滴血呀……

“儿呀……孙大丫头那姑娘也不错呀?你们俩不是早就好上了吗?”母亲轻声柔气地问着,仿佛生怕吓坏了孩子似的。“……傻儿子,你想那种事了咋不和她弄这个呢?和孙大丫头弄出了孩子才好呢,人家会说你小子有本事呀。可你咋非得去琢磨赵广泰家的小丫头片子,这不是没事捅人家马蜂窝吗?人家还是个雏鸡崽呀!”

“该干的他不干,不该干的他竟敢胡来。和孙大丫头生出的孩子来算咱老田家的后代,糟蹋人家赵广泰家的小丫头就是祸害少女。二十好几岁了,操他个瞎妈的,连这点道理都弄不明白,你算白活了!现在可好了干出了这等惊天动地地丑事,成千人骂,万人恨的一滩臭狗屎了。今后正经人家的姑娘还能和你这种畜生谈对象呀?”父亲歪着脑袋,瞪着火红的眼珠子,狠命地将烟袋锅摔在地桌上,“……不知道刘罗锅家从山东来的外甥女走了没有?听人家说那丫头就是准备在咱们中腰站找婆家的,可能还没找到合适的吧?我看实在不行的话,就托个媒人去说说,和咱家这不是人的玩玩意儿对付对付算了……”

听了老头子的话,母亲的脑袋摇得象个拨郎鼓:“那山东来的大妮子黑不出溜的,咋能配上咱家儿子呢?人长得又矮又丑又蠢没个模样不说,她也是个没有户口粮食关系的盲流呀……娶上这么个媳妇,以后的麻烦事可多了……”。

“你……你个臭老娘们知道个狗屁?”父亲气得五官都挪了位,恶狠狠地白瞪了老伴一眼,“娶个孬点的,也总比糟蹋人家没长成的小丫头,蹲笆篱子要好吧?”

“可咱儿子不是没有糟蹋那丫头吗?有种的他们别把咱儿子乖乖地放出来呀”。

暴跳如雷的父亲险些从凳子上蹦起来,冲着母亲怒斥道:“我问你,那名声要不要了?今后咱们家还想不想在中腰站这疙瘩混下去了?不把你的脊梁骨捣烂了才算怪呢,就是全林场男女老幼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咱们,今后咱们这两张老脸往那儿放?还能都塞在裤裆里掖藏了起来吗……。”

“咱们家是酗子,他们是丫头,自古有个说法,都笑话戴花的,没有笑话戴帽的”。母亲强词夺理。

“我看你是个死脑袋瓜骨,老娘们家家的屁事也不懂呀,你也不想想你们家戴帽的多大了?人家戴花的丫头那叫幼女,未成年的幼女你知道不知道?林业工人上山采伐幼树还要保护起来呢,何况一个小姑娘了”。父亲怒骂着,“呸”一口痰险些没冲着老伴的老脸啐了过去,似乎儿子犯罪是老伴怂恿唆使的,因而将一腔怒火发向了老伴。“都是你生的这个好儿子,你他娘的生不出个好样的东西来。”父亲抓起烟袋锅,气昂昂的摔门走了出去。

母亲唏嘘着,瞅了瞅趴在棉被上挺尸装死的儿子,连声哀叹着。她吃力地站了起身,抹了几把眼泪,拉灭了电灯,踉跄地走了,随手给儿子带上了门……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