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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长大的。现在已是老态龙钟的父亲,一提起他当兵时候的事,立即会显得神采奕奕,眼里泛起泪光。孙家树想:军营一定是一个神秘的地方,神秘得可以勾住一个人的魂,不然,父亲怎么会那么依恋军营?从那时候起,孙家树就开始做梦了,而且是军校梦,父亲没上军校,遗憾了一辈子。
院子里树上的知了的叫声叫得他心神不定,他烦躁侧过身,阳光透过玻璃射在他的脸上,刺得他两眼发涨,窗台上落下一只麻雀,它叽叽喳喳地叫着,欢快地蹦跳着,看到屋里有人,又机警地转动着小脑袋观察着,活脱脱一个侦察兵,看得孙家树心里痒痒的:要是能变成一只小麻雀该多好啊,整日无忧无虑,没有烦恼没有愁。
噌——麻雀飞走了,同时堂屋的门吱扭响了一下,有人进屋了,肯定是母亲,一天当中不知进屋多少次了,现在母亲可是他实现梦想的最大障碍,怎样才能过母亲这一关呢?
嘟嘟嘟——母亲轻轻敲了一下套间的门,这几天她显得异常兴奋,别看她文化不高,生的儿子却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老大老二都已开始挣大钱了,老三前年考上了大学,是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如今,小儿子也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意味着家里又多了一个吃皇粮的人。她心中那个高兴啊,这几天老是莫名地偷笑,笑得眼角的皱纹明显比以前增多了,只是让她不理解的是,儿子看起来非常烦恼,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劝儿子。
听听里边没有动静高美云就轻轻推开了门,看儿子蒙着头睡觉便用责怪的语气说:“还睡,太阳晒着屁股了,快起来吃饭,这可是你爱吃的冬瓜炖排骨。”
其实,孙家树早已闻到排骨的香味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白白的汤水咕咕地上下翻滚着,一块块排骨在锅里时隐时现,香气甚至已经透过墙飘了进来,要在平时,还没煮熟他就不知偷吃多少块了。
孙家树懒洋洋地睁开眼,母亲正端着碗站在床边,怪不得香气这么浓,他装作不媳的样子说:“妈,我不想吃,以后你别再给我端了,我又不是没长手脚?”
“家树,你现在是公家人了,妈就是天天端,那心里也高兴。”她把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趁热吃了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完出去走走,别闷出病来。”
“知道了。”孙家树嘴上说不急着吃,心里甭提多想吃啦,肚子里的谗虫恐怕已经爬到喉咙眼儿了,他盼望着母亲快点出去,要是让母亲看到自己的谗相,这几天装绝食就等于白装了。母亲前脚刚踏出门,孙家树便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会儿工夫,碗就见底了,他把碗往桌子上一推,用手抿了一下油糊糊的嘴,接连打了几个饱嗝,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斜眼瞅了一下厨房,母亲正在里面忙活着,他朝厨房做了一个鬼脸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母亲忙完了返回屋里,看到饭碗被推在一边,光光净净的像被小狗舔过一样,被子堆成一团,床单上明显留下了一个窝儿,人早已不知去向。她苦笑着摇摇头,这下好了,儿子想通了,看来自己这几天没白劝,她无耐地整理着儿子的床铺,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孙家树溜出家门,径直向村东头刘成家跑去,刘成是村主任,又身兼副业厂厂长和村民兵连连长,党政军大权几乎全揽了,算得上村里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但是,孙家树找他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