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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有容的有容——大抵也只能容为数不多的,这位算一个,”她瞧向乳娘怀里的那个哥儿,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哪怕下一秒醒了是个顽皮爱闹的,现下看着也是舒心。而自个儿的鹤逢,大抵也在摇篮里睡得正香,熏风吹不着她,鸾鸣满室都给她造一个沉酣好梦。
“还有的,我便不了。”怜止遮扇一笑,实则她自个儿并不知道为着什么而有一笑,只是话出口,仿佛自然而然,对面的是程氏也好,是谁也好,她少有勃然作色的时候,只是到底世事无常,在这周宫里更是。怜止想起前些时候的崔氏,为着那只猫,大抵是怀着鹤逢,头一回有那样尖锐的怒气。现下想来,怜止竟也心如止水,好似无事一般——只是现下在瑶华,因着对面的人与她照实了,她才肯也与人推心置腹一回:“所以咱们八公主的礼呀,要是能占你心里一分一毫的地儿,我便知足了。”
我昏昏沉沉饮下最后一点夜里的辗转难眠,迎来第二日东升的日暮。我如今一时大不相同。为人母,为人妻,为人子。嫁与心上明月,怀中可爱明珠,身畔知心鲜花,是所谓,人生足矣。
我以为我这样便已经满足了,我以为我这样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我细想,原来我错了。我不是人妻,我是他所有后院里头的一朵芳华。是一个妾。伴君如伴虎,我过了这么一年如履薄冰的日子。
刀尖上饮血,日日唯恐云端下落,粉身碎骨。可我如今竟然恬不知耻的将我的孩子带临人世,他如今也要与我一般,步步经营步步惊心的日子吗。我想都不敢想。我至少也有过十六年的黄粱美梦,或许等我晚年追梦一生的时候还能够留下几分少年懵懂的欢喜。
可我觉得我的孩子不会有了。他生在帝王家,是帝王家风起云涌的暗潮里头高挂的帆旗。一旦倒下,他就在也扬不起来。我所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在我能够得到的地方给予他更多更多。
至少给他欢愉的童年。
程有容这样想着,我的孩子尚,我还不打算将他抱出来迎接尘火气。于是我一个人跪在这殿堂之中,向满殿神佛祝祷。
“前方战事安定,陛下早日安康,正哥儿平安喜乐。”
“信女程有容,唯此三求。”
无论着一座宫城再怎么好,都没有我梦里的灯影浆声,北国春城。我做梦都想回去,逃离一切的附庸,逃离一切的孤单寂寞。飞奔而去。
可如今的我也有了牵挂。的孩子躺在温暖的襁褓里,他吮吸着手指,安详地入眠。我连他拧一下眉头我都觉得是我的过错,我彻彻底底的败在了他的手上。在红火的日子也比不过他在我怀里的哭啼出声。我要这些风光有什么用,我要他一个就够了。
这是我第一次带他出门。
我本来哪里舍得带着我们的祖宗出门受风尘。可是他总要出来走动的,他可是个顶立地的男子汉呢。这么点苦头都吃不得,怎么做程有容的孩子。
这座宫城的二皇子殿下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他这会儿也就不困了,睁着大眼睛四下张望。我不知道他到底能看出些什么名堂。他指哪里,我就带着他去哪里。
我怕炎热的暑气叫他发闷受不住,于是我带他去了临渊池。临渊池有水面上吹来的舒爽的风,虽这个气闷热,但也叫正哥儿稍稍好受了些。
程有容怕孩子着凉,不敢给他打扇,边上的饮者抱着软软的正哥儿,我瞧她有些累了,就招呼她到池子一旁的亭子处歇一歇。正哥儿受不了扇子,程有容也不打扇。只要瞧着他的粉面儿,她就好生欢喜,哪里管热不热的。
娃娃实在受不住,程有容才拿了玉骨的扇子出来。她自己抱着孩子,饮者缓缓地打着扇。“我们就吹一会儿的风,透透气我们就回去。”
她们皇宫里头的戏班子冠绝京城。只可惜程有容并不是京都女子,没有这个机会在京城里头听那些戏班子咿咿呀呀地唱戏。程有容想着济南府的戏班子也不差,那些生旦净丑也是各个唱腔正派腰肢细软的,怎么换宫里头的戏班子就要奇特一些的呢。
程有容没少去过宫城里头的戏阁。从做姑娘的时候在门口偷偷摸摸的瞧,到做了嫔御能够大大方方的进去听戏唱,最后到如今成了九嫔之一,腰杆笔直的进去接受所有饶阿谀奉常程有容不禁觉得,人心真是一个复杂的东西。
瞧不上程有容的时候冷眼相看,程有容得脸之后又眼巴巴的凑到程有容跟前来。可是程有容已然习惯了这样的把戏,她竟然也开始和那些人你来我往的打太极。装腔作势的本领谁都要会,不然这样的深宫,又有什么意思。
程有容看着戏台上的那些人甩着他们的红缨枪,踏着声声分明的鼓点,淙淙的琵琶声和浙派的唱腔。程有容的耳朵可是被娇养惯聊,那些戏子粉墨登场,唱的戏文程有容也没有听过。多半是什么郎情妾意生离死别的东西。所有的戏文都这么写,所有的戏子都这么唱。
反复来反复去,他们也不觉得毫无意思。爱看戏的人乐此不疲的在台下捧场,不爱看戏的在背地里捏造出个个污点般的谎话贴在那些戏子的身上。
我记得宫里头的吴氏和纪氏是会唱曲儿的。在什么时候听过她们俩的戏,程有容是喜欢的,只是不知旁人如何看罢了。
过了不久昭怀缓了些神蒹葭就要将人扶起,却听身后遥音,扭头看去是贵嫔纪氏,来了人昭怀才没那样怕了,来人却正发愠,昭怀自知失礼赶忙攀着蒹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手微微发红许是方才印在石板上都落下了印子,瞧见贵嫔带着灯笼明火跳跃映着周围才让人心安,忍不住靠近些想让光拢着,前去欠身作礼
“贵人聂氏见过主儿。惊扰了主儿妾该死,还请您饶恕”
“妾也无心,若不是方才受了惊也不会如此失仪”
眼毕,回头又瞧了一眼那黑漆漆的井心有余悸,又靠近了纪氏在她一旁,她有孕我便虚扶着她,在她身边缓缓声着刚才
“主儿可瞧见那井了?方才妾路过觉得奇怪便在井口看了,黑乎乎的既没水也没什么东西,正看得细呢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怪声,妾着实是吓坏了”
“聂贵人,声音忒大。”倩色在侧,怜止并没觉出什么秀色可餐的意思,美则美矣,不过寥寥风姿。但转而似乎从她的名号中觅出些许风声,冰雪场上那事儿她亦有所听闻,金嫔那利落手段,毕竟令六宫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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