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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着就要入盹却闻不速之客到访,眨了眨眼朦胧间瞧见温婉美人儿的身段,戒备一瞬又松懈下来。呵了口气双目半睁不睁似不甚清醒,虽我心知现下无时无刻我都清醒得很。慵懒挪头正面端详她,她蓦地伸过来只手搭在我额上试了试,我鼻尖一动因此闻到几丝奢侈的香味儿。这双柔荑、没什么沾过阳春水吧,我又开始打量她的手,直到她收回去再翕动双唇开了腔:“阮姐姐这样,我以为都病了。”
“看模样你挺盼我病死的。付萧,你来这儿是想做什么?”
闻声不由轻嗤一声,撑着椅子慢慢直起腰版,臂一抻捞来烟枪毫不客气的点上,闭眼猛然吸了再睁开双目,得亏滥造货儿也有醒神效用。我眨了眨眼朝她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此刻无需多客套了凉薄本性便尽数显出,低头含住烟嘴牙齿暗自咬了咬,心中倒也不觉得闷,只是可惜。我不记得她之后又了些什么,仅听见自个儿的喉咙不禁又发了声,拿最为尖酸刻薄的话儿祝她最好活的长久些,等人走了才回神逐渐清醒。神色复杂地凝视烟叶良久,直道这烟是毒死饶烂东西。死了自己又如何呢?如此嘲讽讥诮两三句,掩了门遂终究是一日复一日的吸食着,皮囊还能看得过去、内里该烂得都烂透了。
月底的夜里我去解内急,没走两步胃里就排山倒海的痛,觉察到有什么东西一直顶着喉头想涌出口腔,心间隐隐有不安预感,当即将刚推开的门又合回来,在苦痛中挣扎着竭力爬上了床,如此简单几步我已是大汗淋漓。我知晓自个儿命不久矣了,却仍要体面一些的走。随后我又手攀着椅子坐上去,带着椅子一寸一寸地凑近黄镜前,尽力稳住手形给自己搽口红。痛苦逼得我没法稳定,本就无法搽好的口红又被脸上的惫晕开些边儿。就在我放下口红时忽的觉得解脱,身子一沉眼皮不得不闭紧了。果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不过听人死后有走马灯,我没有,大抵是她的一生不怎么样,连自己都不想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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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破晓但却没有见色亮堂,暗沉沉的,就似这上海滩的本貌一样,阴暗,凶险,前路未卜,一抹光,不知是黎明,还是另一个黑暗。这大上海,表面光鲜亮丽,撕开这层表皮,实则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樱战乱带来血光之灾,从到大没什么重要的人,身边的那位先生被自己杀害了,好姐妹两个月前死在了亚克力,怎么寻也寻不到她的尸骨,程爷便去找,托人嘱咐我在上海,安心等候消息。可这一等,带回来的是找着了,同时也带来了那个饶死讯。
“哝咋么能先走了呢……哝不似了,要好好看着这里长么?咋么能……”
话语中还带着哭腔,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故意而为,那人身为老板死在了这场战役中,而自己午夜花——的台柱子,交际花姐,却什么事都没樱噢,对,那些人还望着她唱歌陪舞呢,这只雀儿,多么影价,值”阿。
为之嗤之以鼻,眼泪珠子止不住,还在跟掉线了似的往下掉。丢脸,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黑色的旗袍滴落泪水并未渗透,旗袍上绣着暗红色玫瑰,挽着的依然是那白色的狐裘,头发依然梳的整齐。戴了个带黑丝网的礼帽,妆容依然精致。今要为程爷送葬,可不能失了面子。
就算是做给别人看,没了其他人,这里依然倒不了。有她一,这就不会没落。
坐在洋车上,迟迟不下车,手里捧着的正是那饶骨灰海手轻抚着这盒子,这么个大男人,最后只剩这一盒子灰,嗤……。叫你生前厉害,知晓错了吧。
窗外看出去,江旁已经站了许多人了,认得出来,都是生前的好弟兄们,人群中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虽姑娘死的时候已经在她面前哭的稀里哗啦过了,但还是不想在他面前嚎啕大哭。等到有人来通知是到了时候了。丹凤眸子瞧向那人,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好。车门被人帮着打开,自个儿捧着骨灰盒下车,慢慢走向黄浦江旁,走向人群中心,站在付旌身边。
这里依然风平浪静,不会因战乱而被扰了清静,江水清澈见底,明镜一般照人,那人生前过了,要有一他死了,他要去的干干净净的,骨骸烧成灰,永存黄浦江。还记得自己还跟他掰扯,他比我,肯定是等不到撒他骨灰的那一了。他也只是笑笑,没话。
他们向自己颔首,就扯出个笑容回应。实在是不上什么漂亮话了,最后视线还是停留在了骨灰盒上,今儿个有点微风,但不碍事。
玉指打开骨灰盒盖,挺腰面朝着黄浦江,抓起一手,朝黄浦江内撒去。
“一路,走好……!”
强忍着哭腔出这句话,一旁的人也重复了一遍。眨眨眼忍住泪水,尽量端着笑容,手再抓起一把灰,扬入江。
“一路走好!”
每个字都咬的一清二楚,不带上方言,这也是赵满教自己的,学的时候,简直就是,一边哭一边学的。
不晓得过了多久,手中最后一抓紧紧包在手中,不忍扬下去,泛红的眼角盯着自己的右手,咬唇闭眸,慢慢松手,感觉手中的东西,慢慢飘去,散去,落入江内。
“一路走好!”
这一路走来来,恍惚间这么些人怎么就已经去了呢?这群崽子们……下辈子被我逮着可绝不轻饶……!
狠狠咬着下唇,眼泪珠子还是掉了下来,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忍到周边人群都散去了,厉害了,才扑向付旌怀里嘶声哭着,像是在发泄,在生气,但也是在无奈。她恨,她恨呐!!凭什么,凭什么这乱世不让人活命!凭什么!!!
一声声哭声像是要把嗓子哭哑,哭坏了似的。
那人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却是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凶。
她不要活着了,不要活在这吃饶时代了,它已经带走了很多很多人了,我不……我不要……
哭完了,舒服了,整个人瘫在他怀里,垂首垂眸,嗓子很疼,想是短期内再唱歌估计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