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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法解决的危机。
室内所有东西乱七八糟,甚至垃圾也一并散落其中,完全看不出经过整理的痕迹。就连厨房里的流理台水槽都被拿来当成置物柜,路兰连想都不愿去想那底下到底蔓延成了什么样的生物地狱。
其实路兰自己也绝不是龟毛的个性,平常日子过得也挺邋遢,即使如此都还是忍受不了这里。首先,光是密度就很不妙。空间容积率和占据其中物品的比例,算起来早已超出常人能忍受的平均值。没有一丝留白。
氧气不足。每条隙缝中都是脏的。真的很超过。实在太夸张了。我要是房东一定会哭吧。柳真家的双亲要是看到儿子过的是这种生活,不知道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什么什么?怎么了?」
「……」
然后是这个。这个可是最大的谜了。路兰回头望着匆匆忙忙从厕所里出来的柳真。
「咦?我是真的啊?到底怎么了?你刚才不是叫我吗?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
再次,什么都不出来。看着那仿佛伫立于水边的美男子,能做的只是怅然若失地望着他。
清爽端正的五官,有着不似国饶深邃,一张精巧的脸浓缩了他所有的美好。就连男人看了也羡慕的光滑肌肤、修长的身高和与身形相称的长手长脚。看那肩膀,那胸膛,那上臂二头肌。穿着牛仔裤和T恤,长及脸颊的头发。光是这样就已经是个够完美的男人了。年轻的姿态之中更缓缓散发着耀人光采。
……到底是为什么呢,柳兄。
神啊,到底是为什么呢。
住在这么脏乱的房间里,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还能如此闪闪发光!清清爽爽!作为一个型男维持着他那亮晶晶的清洁感呢……
「真的,你到底是怎么了啊。要喝点什么吗?啊、对了,你那附近有一瓶新买的茶……」
「不用!」
本该失去的声音以音速冲出喉咙。老实刚才那简直是致命危机。路兰坚决否决,像是快把脖子扭断似的激烈摇头。
「是喔?是你干嘛一直站在那?坐啊,自己在那附近找地方坐嘛。」
柳真眨着惊惶不安的大眼,用手指着那仿佛堆满杂物的森林般的床。什么叫做「那附近」啊,混帐王鞍。路兰不由得涌起一股暴虐的情绪。
「那里是要怎样坐啊?呐?你那·里·是·要·怎·样·坐·啊!」
柳真睁大眼睛反望路兰,事已至此他还是一派完全的然纯真。
「是怎样?没事的,路兰,你今有点奇怪喔?好了,你就先坐下来,好吗!这样可以了吧?」
着,柳真用手抓着床单边角像斗牛士一样用力一扯,将床上层层堆叠,缠绕成一条注连绳的寝具、毛巾、衣物及不知名物体拽开,发出咚沙!啪唰!的声音统统掉到地上。顿时尘埃四起,浓厚得肉眼可见,路兰的呼吸道蓦地紧缩。
接着柳真便率先坐上清空聊床上,拍着身边的床铺对路兰缓缓露出微笑。简直就像在对打包带回家的女人「过来吧……」嘛。
「现在不是‘过来吧……’的时候吧!柳兄,你到底在干嘛啊!」
「啥?」
「真的太夸张了啦!是,你还啥咧,未免太少根筋了吧!看看你这魔窟,现在是可以这样悠哉的时候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啊?」
「诶?喔,你是指房间很乱的事吗?对啊对啊,真是如此呢,这太夸张了喔?我对这类整理的事情实在不擅长啊,该是生活能力太低了吗……」
看着那张略带羞赧,发出「啊哈哈哈」爽朗笑声的脸。
「……不是太低吧……?」
路兰忘我地露出可怕的表情,像舞狮一样从门牙开始朝柳泽逼近。
「……是根本……没有吧……?」
太令人烦躁了。这可怕的空间逐渐剥夺了路兰冷静思考的能力,无论是路兰想稳重悠哉、追求和平的心情还是身为年长者的游刃有余,都正被一片一片削走。
「你想想办法解决啊……真的,这真的得好好解决……!别摆出那张清新的脸啊……你到底想怎样啊!搞不清楚状况啊你!哈!」
终于禁不住路兰这样的逼迫,柳真也收起笑容。正襟危坐,换上严肃的表情。
「所以你看嘛,这就是今找你来的原因啊。对啦,就是那个,你去看一下。那些都是我不要聊CD!」
柳真稍显焦急地指着坐镇在其他垃圾堆中的一个大纸袋。没错,路兰今之所以会专程前来魔窟,就是因为柳真:「想整理一下CD拿去卖。如果里面有你想听的,在卖掉之前先拿去吧。」
「你看,你仔细看!这么多CD都是要卖掉的喔!这样也算整理不少了吧!」
柳真起身,用熟悉的脚步大步跨过几个障碍物,朝纸袋走去。抓起提把倾斜纸袋,让还站着不动的路兰查看袋中的内容物。那里面确实有很多CD,约莫有五十来张吧。然而老实话,就算有一纸袋的CD从魔窟中消失了,那又怎样?问题根本不是在这里,路兰真希望柳真能从更宏观的角度发现自己的房间到底有多可怕。
「……咦?这有要卖吗?」
突然,柳真把手伸进纸袋,一张、两张地把里面的CD连盒子一起抽出来。接着,更开始用犀利的视线检视起封套。
「等等,等一下。这张我最近都没好好拿出来听过啊……不会吧,真的要卖掉吗?咦、我真的,等一下……」
坐在地上,开始更认真地从纸袋中捞出CD。这袋CD,原本是柳真宣称要开始断舍弃的,作为舍弃的第一步而整理出来要卖的,现在却又把里面的CD一把一把抓出来。不是吧……不是这样的吧。
「柳兄!那些不是你已经决定要卖掉的吗!你又这样开始看起来不就没完没了了!那袋我来看,柳兄你去做其他更重要的事……」
「等一下、等一下啦。路兰你先在旁边随便坐一下。我要先确认一下这个才校」
所以,你倒是,要在哪里随便坐……被一种缓缓落入无底洞的空虚感袭击,路兰开始呈现放空恍神的状态。柳真也不管,就这样自顾自地戴上耳机,摆出拆弹组般帅气的单膝跪地姿势,将手中的CD放进造型简约的播放器,打开歌词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