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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弈将轿帘微微掀起,虽然尽力克制着,薄薄的菱唇却不可抑制的弯起好看的弧度。我则狡猾一笑,从轿子中探身而出,步至轿前,扬声道:“臣博陵郡主胥琬拜见皇上。”软轿正挡住了院门外侍从们的视线,在他们看来,只怕此时能松一口气。
他的声音微微有几分颤抖,嘴角弯起,想是忍了笑意:“平身免礼。”
这便是我的计策了。我与萧承弈一同坐在软轿上,将轿子停到院中时,我再从中走出。宫人们接驾时,必须尽数聚集于院门行礼,且无诏不能起身。故此院中不会有人发觉我是随萧承弈一同来,而非自屋内走出。
虽然简单,却不易被发现。因为谁都不能想到,一向厌恶博陵郡主的皇上会帮她圆谎。
我与他相视一笑,却又都慌忙避开视线。虽觉一丝丝温情,但如何能就此打破心内坚冰?只是一个简单而纯粹的笑容,却似乎也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心中叹气,只怕有些什么,要彻底改变了,心内犹疑惊喜连番流转,却隐隐有一丝温馨挥之不去,最后只好垂了眸,双手扭了衣带,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计策成功,我与他却都因这一个笑容失了演戏的乐趣,草草寒暄两句,萧承弈便扬声道:“看来郡主的伤势已然好了,朕便安心。”
我则恭顺道:“有劳陛下惦记。”
他负手而立,沉吟了一下,却似乎是无话可说,便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无比,却毅然转身进入轿子。我眼见他天青色身影闪入轿中,那一顶明黄小轿稳稳抬起,又缓缓离去,心中空空落落,似是惆怅,却也似是庆幸,自己都说不出这是怎样的情感。院内阳光甚好,照在身上甚是绵软温热,我却慢慢绽开一丝苦笑。
是啊,又一个计谋开始。我煞费苦心,步步为营,一个一个设局,却早忘记我只是一个心肠僵硬如铁的设局人,哪里能拥有纯真无暇的感情。哪怕是单纯的回忆,也都是奢望而已。
而萧承弈,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不同?我连年少时的玩伴都能够利用,想必是冰冷到底了罢。昔年那个真诚惬意的清歌,早褪去了江湖儿女的爽朗明快,将一个个华美而虚伪的面具戴在脸上。旁人瞧不见我,我有的时候,也瞧不清自己了。
我这般想,只怕萧承弈亦是如此想我。经历了后宫无数妃嫔,他印象中只怕早已失去那个白衣女孩的身影。而博陵郡主,从前张扬跋扈,目不识丁,现下突然长进,堪当助手,却只不过是棋子而已。
太后将我当做棋子,萧承弈将我当做棋子。
而我何尝不是将他们当做棋子?
这盘棋局,却是波起云涌。因我们下的棋子非同寻常,乃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与柔软的心灵。谁先心软,谁必将满盘皆输。谁能将心肠硬到底,便赢得了最后的一切,富贵荣华、权势名声。
只是我们都忘了,我们本是亲人。我们本有着血脉的联系,却要相互厮杀,直到对手千疮百孔,灰飞烟灭。
忽然心惊。这样下去,是否会终有一日,我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将那冷漠虚假的面具当做我本来的面孔?
就像太后一样,深陷在不知名的仇恨中忘却了本心与自我,甚至对骨肉至亲都痛下杀手,最后落得孤家寡人,还不忘算计身边仅存的贴心人。
是谁在扶我,我回神过来,看到甘棠圆圆的脸蛋虽挂了微笑,却有不易察觉的几分哀伤,心中更是不忍。为了我的所谓大计,便要利用这样多的人么?他们本来不必因我这般隐忍,过这样耽惊受怕的日子。
甘棠虽然为太后做事,但查其神色,却也有心向我,只怕是太后用家人威胁,才迫使她做了对不住我的事。从前博陵郡主任性野蛮,想必身为贴身侍女,她也受过不少苦楚。
便对甘棠道:“我如今大好,今日便去向太后辞行罢,你且进去收拾一番,咱们这便回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