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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恨那些仇家对胥家的暗算,但如今我改换身份,做的难道不是暗算之事?
罢了,罢了,世间哪有这许多理论?却是以其治人之道还其治人之身罢。
那一丛烛光晃着眼睛,使我心中焦躁,干脆将烛火吹熄,还室内一片阴沉黑暗。既是黑夜,便黑沉了,不要一丝光明。
俯身坐在地毯上,羊毛绒绒的挠着脚底,我怔了怔,终于将手伸向脚踝。光裸的足有些寒意,触手却依然细腻柔软。只是左脚踝那里,有一条浅浅的凸起的疤痕。
据说,当年,那两名杀手想割断我的双手双脚。
柳单赶到时,我已然不省人事,明晃晃的钢刀已然架在我的脚上。刀刃雪白,闪动了清冷月光,反射在我纤小的双足上,是可怖的寒光。柳单手中的暗器发出时,已是有些迟,一丝嫣红的血迹弯在雪白的脚踝,触目惊心。
他射杀了其中一人,又向另一人逼问幕后主使。那杀手却是护主,立时咬舌自尽。然而柳单在搜身之时,却发现了一张水红色的纸笺。打着细细的金红格子,那一行行娟秀的字也是端正无比。
只是那些字,秀丽的字,组成了最残忍无情的夺命状。
“捉靖王长女,断其双手双脚,剜其双目,哑其喉咙,毁其容貌,剖其心肺,再杀之。”
他行走江湖数十年,不是没有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却从未见到过如此狠辣的夺命令,而且是针对这样一个年幼的女孩子。
幕后主使究竟是谁,竟对孩子下手?还是这般残忍的分尸杀人?
他想了一想,便有了主意,将我藏在安全之处,又在城外的乱葬岗寻了一具约莫三四岁孩子的尸首,放在原处。柳单的想法很简单,若是杀手们发觉同伴迟迟不归,或许会寻来查看,他便可趁此机会顺藤摸瓜,找出凶手。
他静静的等了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杀手们的援助。他做出护尸的举动,引得那三人出手,随后佯装受伤负走。待他追在那些杀手之后时,讶然发觉他们潜入了王府。
赵王府!
“神臂王爷”赵王萧斐,是年四十又一,与靖王胥慕德是生死之交,在朝堂之上,不少官员排斥异姓王靖王战功赫赫,屡建奇功,诋毁者不在少数。唯先帝对其十分信赖,赵王亦对其颇多赞许。当年靖王出征之时,赵王本誓死同行,以照应挚友,却因行前意外引发膝盖旧伤,只得留在京中。
在听闻靖王死讯之后,他捶胸顿足,声嘶力竭,免冠徒跣,形状疯癫,大夫诊断说是急火攻心,忧思太甚,强迫他卧床休养,因此未能前往靖王府吊唁。
为何杀手会潜入赵王府?也许是赵王有危?还是说……这些杀手都是由赵王派出,此时是回复主上?
最后一个念头使人不寒而栗,柳单还欲再看,却念及犹自昏睡的我,只得抽身返回,将我连夜送回乾坤门医治。
从此告别琼楼玉宇,从此告别锦绣绫罗,我只是纵情放歌的江湖女子,快意恩仇,恣意逍遥。虽浪迹天涯不觉苦,虽布裙荆钗不生厌,只是漫游山水,便能自得其乐。
我懒懒一笑,心中却是阵阵寒意。我曾设想,将仇恨尽了之后,倘或我还能继续漫游天涯,如今想来,只怕已然不能。
因为心,已被仇恨浸淫的失去了感知,失去了喜悦,只是冰冷与麻木,再不复纯洁无暇。
这恐怕便是我复仇,最大的代价。之前的逍遥自在,因为无牵无挂,可是此刻,唯有桎梏,唯有痛苦。
正思索间,便觉窗外人影轻轻浮动,还未神思间,身形已动。身上并无利器,但乾坤门的“离错索”却是以柔克刚,且无取用之限。我能用其方法舞缎带,自然能用缎带杀人。
淡淡的酒味飘来,似乎是“念奴娇”,这是上好的陈香女儿红与其他名酒巧妙勾兑而成,气味芬芳,味道绵软,但后劲却是强烈。此人身上好重的酒气,如何还能杀人?再一想,只觉疑惑无比,却仍不能大意,便将那石青缂丝团花绫的披肩依旧披在身上,慢慢打开了窗子。
却见月色如水般清透可爱,将我小楼附近的景致渲染得朦胧,如梦似幻。春夜百花的清芬也淡淡飘逸开来,将人都沉醉于这花香中,不愿自拔。我深深呼吸,只觉心旷神怡,心思亦是松弛。这样好夜色,若能与君共酌,只怕才不负良辰美景。
这样想着,脸上带了三分欣然,轻声道:“若是有意,咱们不妨以茶代酒,共销此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