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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有前进多久,两边草丛里就娃呀咿呀蹿出几个身背弓箭手拿长矛的鲜卑人。
若论文明程度,羯族比鲜卑进步多了,因为羯族在并州和汉人杂居,基本上已经是半农半牧,而鲜卑了几乎都以放牧和渔猎为生。
郭殷乖乖束手就擒,然后被带到一个石屋里关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汉人模样的人过来。
“你是什么人,闯入我们辽西国的领地做什么?”
“我......”郭殷解下包袱,拿出几块丝绸,“我想到贵地换几匹马。”
南边的丝绸质地柔软细腻,鲜卑人中只有酋长和大人才穿得起,的确有一些商贩不辞辛苦冒着风险来到鲜卑部落换让马。
风险未必是强盗,也有可能是疾餐野兽。
对方怀疑地看了他几眼。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和赵国关系紧张吗,我有理由怀疑你是细作!”
“大人明鉴,饶确只是个商人而已……”
那人拿着火把在他脸上照照,然后朝旁边的鲜卑人叽里咕噜一番,那几人过来抓住他把他扳倒在地,脱掉鞋子,然后让那汉人检查。
汉人看了一会儿,冷哼几声。
“商人长期风餐露宿,脸上皮肤又黑又糙,而你长得细皮嫩肉;商人脚底一般都长着厚厚的茧,你的脚底板已磨出了血泡,之前估计一直是骑马坐轿的,你定然不是一般人,来呀,带去给大王审理!”
郭殷暗暗称赞,汉人就是聪明,要都是这些鲜卑野人,估计他想被发现不是商人都不行呢。
他被带入一间豪华的毛毡蓬子,上首正坐着一个白发鹰眼的老者,左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右边是一个脸廓方正的中年人。
郭殷被推搡着站到中间。
“吧,谁派你来的?”老者操着生硬的汉语。
“大王,我真的是个商人啊!”
“哼,狡辩,”方脸中年壤,“裴元已经猜出你的身份,来人,给我搜他身上!”
几个士兵过来在他身上一阵乱摸,果然在怀里抽出一个信封,然后交给了方脸中年人。
“妈的,老子又不懂方块字,你是故意让老子难看是吧!”
他狠狠煽了士兵一个耳光,直打得对方晕头转向,吐出带着齿血的口水,手中的信封也掉到地上。
上首老者冷冷盯着这一幕,却是视若未见,魁梧青年却过去捡起信封,同时示意那个士兵离开。
他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念道:“辽东王廆吾弟:近时尔族段......氏频频害我边境,荼毒生灵,怒人怨,此凶……族又常常掠夺贵族之人畜,兄将于十月一日举兵北上,希冀吾弟于同日发兵辽河,共同灭次凶顽,毕其功于一役!”
段氏、凶族原为段贼、凶贼,他为了好听点就顺口改了。
方脸汉子大怒。
“这家伙是个报信的......赵国的狗皇帝口气挺大的,大王,依我之见,何必在这穷苦的边境打野,不如直接杀入赵国境内,一路攻城略地,打到襄国灭了它!”
上首老者正是段部首领段疾陆眷,听闻此语,顿时目放神采,若是能占领中原腹地,获得足够的粮食,他的种族一定能得到迅速扩大,生存和温饱始终限制了种族的发展。
“裴元,对于匹殚的意见你怎么看?”他看向那个汉人。
段匹殚是方脸汉子的名字。
裴元出身河东裴氏,乃是西晋的高门,在与石勒的最后战斗中,裴氏几乎灭族,所以他和许多其他的汉人一起逃到辽西和辽东一带投靠了鲜卑人,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复国。
在名义上,鲜卑各部都以晋室为正统,所以裴元等能屈身事之,但是稍微理智一点的人岂不明白一旦鲜卑占据中原,他们绝不会将地盘拱手让人。
问题的重点在于鲜卑人愿意重用汉人,并且和汉人分享政权,且如今还是名义上属于大晋。
裴元当然希望能杀进中原,反正死得又不是他的人。
“羯胡暴虐无道,早已是强弩之末,而且又阴险地勾结慕容部让他们偷袭我国后方,大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举定乾坤,先诛羯胡再灭慕容!”
段疾陆眷听得热血沸腾,然而看向魁梧青年之时却见他一脸不屑。
“末杯,你似乎不同意进攻赵国?”
末杯是魁梧青年的名字。
“大王,羯胡并非像裴元所那样不堪,据我所知,石勒治理赵国还是费了一番苦功夫,如今胡汉虽然有一些矛盾,却被他严格控制,而百姓的生活竟然比司马氏统治之时还要好些,再中原大部分汉人一直认为我们鲜卑野蛮,几十年前我们曾经进入过一次中原,沉溺了八千妇女,所以此时进攻,赵国境内胡汉会联合起来起来对付我们,我怕到时一旦陷入战争,会使我族遭受重创!”
“这个......”段疾陆眷听着有理,犹豫起来。
郭殷没有想到在段部居然有这么充满见识的鲜卑青年,故意激他们道:“当然,再加上慕容部抄你们后路,你们段部不定从此消失在燕山脚下!”
段匹殚又要动手打人,裴元拦住他道:“段大人,你下手重,别打死了他,我们可以审审他,不定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狗贼!”段匹殚唾了一口。
裴元对着郭殷阴笑。
“这位兄弟想必也是有身份之人,家里姬妾子女定然不少,应该不想这么年纪轻轻就死在这里吧!”
郭殷装作有些惊慌。
“我劝你们把我安全遣返,我父亲是中军大将,届时好让我父亲饶你们一条狗命!”
“哎呀这子口出脏话,待我撕烂他的嘴!”段匹殚咆哮。
裴元脑子一转。
“那你是什么职位?”
郭殷高傲得一抬头,半真半假道:
“禁军校尉,此次出征我会在前锋效力,你们若放了我,到时候我若是抓到了哪位我也会放了他!”
“禁军......那么你对皇帝的日常生活定然有所了解了!”
“是又咋样?皇帝要我给他看家!”他装出一副不知被诱导的样子。
“你若是和我们皇帝的日常,我们就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