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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元心里想,“看样子,工会从一开始就使他感兴趣了。那时准备在将来把工会当个掩蔽用的人物。而现在他又用着了工会,这是有意图的。而且他不会背着詹国强这样千”李广元知道,现在他必须不慌不忙,有说有笑地和吴四宝把即将开始的行动全部细节逐条逐项地讨论一番。
“我看,敌机要飞走了,”吴四宝一边侧耳倾听,一边这样说道,“或许不是这样?”
“是要飞走了,再去装炸弹”
“不,这一批该在基地上寻欢作乐了。他们有的是飞机,可以轮番不断地来轰炸我们那么,就是说,您认为如果我们把工会老师的妹妹和三个孩子抓来做人质,老师就肯定会回来的?”
“一定”
“而且回来之后,当常凯申审问到是不是您让他到国外去寻找关系的时候,他也会守口如瓶?”
“对这点我没有把握。这要看是谁审问他了”
“我看,把您和他谈话的录音磁带留在您身边,而他呢可以说是在敌机轰炸的时候进了棺材,这样是不是更好些?”
“我再想一想”
“您要想很久吗?”。
“我请求允许我好好地球磨琢磨这个主意”
“您准备琢磨多少时间?”
“我尽量争取在晚上提出些想法来”
“好极了”吴四宝说“敌机到底是飞走了想喝点热茶吗?”
“很想喝,但是要等我把事情做完”
“那好。李广元,我很高兴,您对全部情况理解得这样准确。这对常凯申是一次很好的教训。他开始对人蛮横起来,甚至对司令也是如此、我们把他的工作抢过来,这下他就相形见细了。这样我们也给司令帮了大忙”
“司令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我们就这样说。他不知道。懂了吗?总的讲,和您在一起工作我感到很愉快”
“我也是这样”
吴四宝把联队长送到门口,握了握他的手,说道:“如果一切都很顺利的话,您可以到山里去玩上四五天,现在那里正是休息的好地方,雪是蔚蓝色的,皮肤晒得棕褐色天哪,该是多么美呀,战争期间我们忘掉了多少事情呀”
“首先是我们忘掉了自己,”施李广元回答说,“就像是过元旦痛饮之后把大衣忘在存衣室那样”
“对,对,”吴四宝叹了口气,说,“正像是存衣室里的大衣,您不再写诗了?”
“我根本就没写过诗”
吴四宝伸出一个手指,做出吓唬他的样子说:“李广元,一句微不足道的谎言会引起极不信任的”
“我可以发誓,”李广元微微一笑,“我什么都写过,只是诗没写过,因为我对韵律一窍不通”
李广元销毁了写给詹国强的那封信,又向卫队司令的副官报告说所有问题已经在吴四宝那里解决了,然后从青浦的住宅里走出来,漫步向苏州河走去。人行道打扫得干干净净,虽然夜间这里还堆满了残砖瓦砾,现在每夜敌机要来轰炸两次,有时甚至三次。
“我差一点就要垮台了,”李广元心里想,“吴四宝把工会老师交给我审问的时候,是因为现在侨居在瑞土的日本人使他感兴趣。老师可能有的社会关系也使他很动心。所以当我告诉他老师准备和我们合作的时候,他便轻易地同意了释放老师。他看得比我远。他预料到老师可以在他们的一项重要阴谋活动中充当一个替身。但是老师怎么能够参加到虹口的行动中去呢?这到底是一次什么行动呢?为什么吴四宝在谈到松江去瑞士的时候要打开收音机呢?如果他不敢大声说这件事,那么,这就是说高级总队长接受了全权,他在卫队里的官衔与里于丁末村或者李事群是同级的。吴四宝不能不对我讲虹口出行的事,否则我就要问他:‘扣着牌打,两眼一抹黑,怎么能够做行动的准备工作呢?’难道西方想坐下来与日本人谈判吗?
总的说来,詹国强的权力是很大的,这一点日本人很清楚。不过,他们和詹国强坐在一张桌旁进行谈判,那可真是不可想象算了,不管它了,老师可以用来做诱饵,做掩护,他们都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他们大概没有考虑到梅思品在国外还有势力强大的关系。那么,我应当引导老师,让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去反对通过我的手把他派往国外去的那些人。我原来想使用他作为一个备用的联系渠道,但是,现在看来他很可能起更重要的作用。如果我向他提供的不是吴四宝安排的‘台词’,而是我编造的说法,那么从南京,从重庆方面计都会有人去找他。清楚了。我应当给他准备好一套这样的说法,这种说法可以使人对他产生极大的兴趣,而对其他已经到达国外或准备去国外的国人不感兴趣。所以,对我来说,当务之急是为他编好一套说法,其次,还要考虑好,他是国内反对汪未经和詹国强的什么人物的代表”
李广元走进一家小酒厅,要了杯白兰地,边喝边想,坐了很久。这地方很安静,没有人打扰他凝神思索。
“有一个老师,这已经够多的了,但又不够。我需要有个双保险。谁可以呢?谁呢?”李广元思考着。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几口,又把烟放在烟灰缸里,然后用力握了一下斟满格罗格酒的杯子“他们是从哪儿弄到这么多的酒?唯一不凭票出售的只有白酒和白兰地。不过,日本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有一件他们不干,那就是他们从不酗酒。嗯,对。我需要一个憎恨这伙强盗的人。而且这个人不仅仅可以做联络员。我需要一个人物”
李广元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人选。以一个前辈命名的一家医院的主治医生蒲固定,他从1939年起就帮助李广元。他是个仇恨变节分子的反暴力者,勇敢过人,而且沉着冷静。李广元有时真感到不可理解,这么一位出色的医生、学者、知识分子怎么会对暴力制度默默地怀有如此强烈的仇恨。当他谈起汪未经的时候,他的脸就变得像个从死者脸上拓下来的石膏面模。蒲固定曾与李广元一起出色地搞过几次活动:1938年他们营救了一个侦察小组,使它免遭彻底破坏;他们还搞到了有关驻在边区的日军准备进攻的绝密材料,蒲固定得到批准出国去昆明某大学讲学,乘机把这些材料转送到延安。但是,半年前由于心脏麻痹症他突然死去了。他的哥哥蒲安定教授,过去曾担任过大学的校长,后来被“预防性”地监禁在监狱里,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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